等到秋叶火急火燎从太医院请来太医后,烟云依已经昏迷多时了。
张太医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儿,跟着秋叶进来,抬头瞧了瞧破败的屋子,“七公主就住在这种地方?”
“是,晴妃说主殿有邪祟,怕冲撞公主,才…”
张太医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他只管治病,后宫那些烂事他就管不着了,他只知道七公主不受宠,不过没想到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他坐到烟云依身旁,小姑娘紧闭着眸,脸色如纸般雪白,一身染了血的白丧服破破烂烂,像炼狱里爬上来的小鬼,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把过脉后,张太医却皱起了眉。
他低声道,“取我的银针来。”
银针就放在张太医带来的药箱中。秋叶赶忙跑过去,替他将银针取来。
银针足有半尺长,张太医拉过烟云依瘦弱的小胳膊,在小臂上挑了个位置扎下去。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张太医将银针取出,原本白亮的银针覆上了一层墨黑色。
秋叶想凑上去问问她家公主怎么样了,却被张太医挡住,示意她离远些。
“七公主不是得病,她是中毒了。”
“毒?!”秋叶惊呼出声,不由得愣在原地。
“至于是什么毒还待我回太医院确认,到时自会上奏陛下为七公主求来解药。”
张太医说着将染了血的银针封在小玉瓶中,放进药箱中。又留了几颗镇痛的药丸,就离开了。
小小的偏殿里就剩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烟云依和一个失魂落魄的秋叶。
罗绮倚在门外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她冷笑一声,也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家娘娘,娘娘一定会赏赐她的。
翌日,乾阳殿外,张太医已经在大殿外跪了一刻钟,仍然不得里面的人传见。
张太医擦了一把额上细密的汗,据那太监说是新晋的玉贵妃在皇上这儿留了宿,抽不开空档,让他再多等一会儿。
行吧,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大殿内还在纸醉金迷。
老皇帝烟鹤青此刻正躺在香榻上,等着美人的入口葡萄。
“陛下,张嘴,臣妾喂您~”
王公公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他又给香炉里拨了拨香灰,抬眼就能从镂空的檀木窗里看见殿前跪得一丝不苟的张太医。
他叹一口气,打断了那边细语欢笑的两人,“陛下,张太医还在外边儿跪着呢。”
老皇帝语调上已经带了恼,“那就让他跪着。”
王公公噤了声,伴君如伴虎,他生怕得罪了这只吃人虎,他们这乾阳殿里,都换走好几拨人了。
玉贵妃美眸流转,看看躺在自己腿上的老皇帝,想到些什么,轻轻挑起一弯媚笑。
她将手中剥了一半的葡萄放回琉璃盘中,甜腻腻的声音就从嗓子里传出,“陛下~”
老皇帝最爱吃这套,他的手抚上玉贵妃那盈盈一握的杨柳腰。玉贵妃笑着躲开,又道,“陛下可莫要因为臣妾误了自己的事,张太医在外面等了您那么久,定然有要事相禀,若因为臣妾耽误了…”
她一下子戏精上身,挤出两滴眼泪来,“陛下要以江山为重呐。”
虽然一旁的王公公觉得她哭得有点假,不免为她尴了一尬,然而老皇帝不知是精是蠢,反而还去安慰她。
“爱妃莫要伤心,”他坐起来,一把将玉贵妃揽进怀中,“爱妃竟有如此心胸,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朕都听你的。”
玉贵妃伏在他的怀中,勾了勾唇。
老皇帝看向王公公,“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