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四月的冷空气势力逐渐变弱,暖空气势力渐强,两者激烈交汇,在较量中来回推动,极易形成大风天气。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到了四月就变成了“青龙偃月刀”。
西北方吹来一股黄烟,那真是黄沙满天,遮天蔽日,犹如闹妖怪。
没多久,天空变得昏黄,从内蒙大西北吹来的沙尘弥漫了整座城。
每到这个季节,北方总是大风呼地,吹的风是又冷又急,时常有沙尘遮蔽天空。
这种天气,一般要持续七八天,用吴桂兰的话来说,她见过四九城的沙尘最长是两个月。
但是,再恶劣的天气,也阻挡不了曹文蛟要去上学的心。
其实他真不想去,睡懒觉多好,可吴桂兰一早就吵吵,想睡,没门,上学去。
刚到学校,班主任黑老头就下达了最高指示,下乡学农,实践“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
说白了也就是下乡义务劳动,每学期好几次,这也算是往后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学前教育”了。
这年头大家都崇尚革命要求进步,以贫穷勤俭为荣、以劳动为乐,不会把劳动当负担,不劳动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四月春光好时节,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正是踏青的时候,可惜他们只有在田间地头忙活的份。
幸亏离得不远,京郊东北旺公社,上地村,后世东五环外,上地批发市场就是此处。
不过,现在这里是真穷,穷乡僻壤啊。
因地势高而得名上地,用地质老师的话来说,上地村是当年永定河取道,古清河冲积而成的台地上,说这里地势高,也只是相对而言。
隔着条河就是清河火车站,那边地势低洼,可以种水稻,蔬菜等农作物,经济条件比这边好多了,起码公社吃的好。
而上地只能小麦,玉米,高粱,果树等,旱涝不保收。
学生们每人自带干粮,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跟着生产队后面挑土方,运粪肥,蹲在地里拔草,非常忙碌。
乡下几天了,每天起早贪黑,挑水,种地,播菜籽,修果树枝,修浇灌河渠。
那真是,早起三点半,在地三顿饭,白天完不成,夜晚加班干。
一天不能闲着,反正哪都有活,女生还好点,男的全下地干活,累的腰酸背痛,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不用想,倒头就睡。
曹文蛟就蹲在地里拔了两天草了,腿都麻了。
牛大力和郭志勇几个小子早就不耐烦了,拔草像是狗啃似的,没多久老师和生产队长过来,指着他几个小子批评。
牛大力不满囔囔,晚上要去打这个队长的闷棍,让他逼事多,天天没事干,专门瞅着他们几个。
说实话,这一队,也就这么几个问题学生,不盯着你,盯着谁。
偷奸耍滑,说的就是你们几个小子。
正在浇地的棍儿拎着铁锹跑过来说:“曹哥,曹哥,你瞧瞧,对面那群人是上次茬架的张海洋嘛。”
曹文蛟站起来,看了一眼,见河对面同样有一群精神小伙,领头的竟然是黎元潮,而许久不见的张海洋正指着这边说着什么。
见到他看过来,黎元潮仰仰头,右手指尖在额头,然后往右上方一甩,敬了个自认为很帅很潇洒的美式军礼。
要不说这群人嚣张呢,这年代敢敬美军礼,也不怕被人当敌特报销了。
曹文蛟淡然点点头,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