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从中来,一时竟难以自制。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掩面低声啜泣,尽可能不让第二个人听到。
“呜——”
“呜——”
偌大个卫生间,只有我一人悲鸣。泪水划过脸庞,流过双掌,滴答滴答地落在胸前,打在脚面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发热,甚至发酸肿痛,我才勉强止住眼泪,吐了口气。
“唉!洗把脸继续睡吧!大哥已经回不来了!”
我转身走出卫生间,悄悄溜进大洗漱间,打开灯。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出现在眼前,我俯身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把脸,想洗尽泪痕,洗净哀伤。一抬头,镜中满脸水花的我无神地盯着自己,心里却仍想着李鑫:
“大哥啊,你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吗?现在只剩——”
想到这,我猛地一颤,狠狠打了一激灵:
“对呀!李鑫死了,我只要保持住现在的成绩,那两个重点班的名额,我就肯定能占一个!”
随后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你他妈想什么呢!那是你大哥!你最好的兄弟之一!”
邪恶的行为一旦得逞,人们就可能继续作恶。邪恶的念头一旦萌发,人们就难以克制自我。
左脸的疼痛火辣辣地传来,但内心邪恶的喜悦也开始在心底燃烧,炽热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胸腔,耳边尽是火焰吞噬木柴的噼啪声。我突然连呼吸都感到灼烧,镜中的我,脸颊和耳朵都变得通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我突然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呼——呼——”
我低头扶着水池喘着粗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我要进重点高中了,我要进重点高中了,我要进重点高中啦!
我羞愧而激动地抬头,此时镜中的我再次流泪,泪珠滑进咧开的嘴中,苦涩夹杂着甜蜜。整个人怪模怪样,在自己的脸上,我头一次感到陌生。
我会得第二,汪泽会得第一,汪泽——
想到汪泽,我的笑容顿时凝固:
不……不对,当时现场是什么样子,只有这几个幸存的同学知道。那三位逃走后,屋里就只剩黑袍人、李鑫、汪泽,为什么死的是李鑫,却不是汪泽?
想到这,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这太可怕了,我强迫自己停止往下想,但大脑却极其冷静地开始自我运转:
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后我们了解到的,就都是汪泽的一面之词!真的是李鑫主动殿后,为汪泽争取逃生时间?没有人能证明汪泽的证词是否撒谎,因为死无对症!如果是汪泽为了自己活命,把李鑫主动推向黑袍人呢?如果是汪泽为了抢夺名额,故意提出要进怪屋探险呢?连第三名的我,在大哥死后都会生出这种混蛋般窃喜的感觉,更别说是第二名的他!怪不得每次成绩公布后他都盯名次榜盯个没完,很有可能就是在谋划:
如何除掉李鑫!
我想,今夜我是彻夜难眠了,明天,我一定要把这事搞清楚!看看大哥是否死得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