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无妄的命不是一般的硬,送回营帐,由新来的太医拔了箭簇,重新上了药,躺到后半夜便转醒了。
他背上有伤,且比前胸更严重,只好让他趴着睡,因此这一醒来还有点懵:“这……是哪?”
新来的太医姓王名孙,约莫二十岁上下,一身便装潇洒恣意,又束着时下流行的公子哥发型,再加上久侍医药,自有一派悲天悯人救济苍生的气质,格外儒雅,见人醒了,忙端上药去:“九公子放心,已经回到军营了。”
九无妄提着的一口浊气终于松了下来,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便立马追问道:“林安呢?”
王孙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目光:“林大夫是拼了命把您背回来的,身体又及不上您,要严重得多,浑身都是冻伤,这会还没醒呢。”
九无妄松了口气,又乖乖趴了下去:“冻伤而已,这么说来是不严重?”
“也不算……下官……没给她上药。”
本来躺下去打算喝药的人突然又起了身,因着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又嘶了一声,乖乖躺好,这才追问道:“为何不上药?”
王孙脸色越发难看,吞吞吐吐半晌,也不敢说。
九无妄顿时记起来,那小子是个假的啊!
“你知道她是个姑娘家?”
王孙慌忙回道:“这……知道是知道,可下官是诊脉诊出来的,清清白白,绝没有越矩!所以才……才……”
……才连药都不敢给她上。
九无妄强撑着要站起身来,王孙慌忙去扶:“对了,军中其他将士怎么样了?”
王孙扶着他往外走,不敢多劝,只道:“我来军中的时候中七步杀的士兵毒性加深,我去林大夫帐中找到了配方,先给他们解了毒,如今除了重伤患,大多无碍了。”
“那就好,扶我去看看林安先。”
“是。”王孙垂眸不再多话,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兀自扶着九无妄小心翼翼往应迩帐中去了。
应迩满脸苍白冷汗涔涔,正裹着厚厚的两床被子躺在床上,屋里还燃着火盆,只是人还未转醒,显然梦里也不安稳,嘀嘀咕咕的念叨着“父亲”“小叔叔”……
九无妄嘶了一声,忍住了浑身疼痛,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便一下猛然收回:“好烫……”
“林大夫毕竟是女儿之身,又在军中,这一病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
九无妄顺手扶着床沿便坐下了,又嘶了一声,这才道:“你就没点办法吗?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王孙也愁啊,她高烧,风寒,冻伤,可人昏迷着,又有男女之防,药是强灌下去了,可没法给她外敷啊,这腿眼看着冻伤密布,要是再不尽快上药,说不准腿就废了。
九无妄看他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叹了口气,左右在山洞里已看过一回,连衣服都是自己帮她换的,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