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应迩刚跨出去的步子又无奈收了回来,神色更为愤愤了,这人到底要干嘛啊,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九无妄正站在一口大木箱前翻翻找找,就从箱底翻出一个大包裹来,硬丢到她怀里:“送你了。”
她将信将疑,一脸嫌弃地将那个又大又重的包裹打开了,见里头是一件鸦青色的灰狐毛领的大氅,用上好的汴绣技法绣了银线祥云睚眦图,看起来价值不菲,总之绝不是现在的她能买得起的东西,忍不住目瞪口呆:“送……送我?”
九无妄倚着木箱,一脸无谓,语气之中甚至带着丝丝轻视:“现在军中只有你一个大夫,你要是出了事,本公子手下受了伤的兄弟怎么办?再说了,本公子又不是柔弱的白面小生,战场出生的人,没你这么娇贵,不怕冷,也用不上。”
应迩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轻蔑,忍不住磨了磨牙,这人性格可真恶劣!
“没想到,外界传闻生杀予夺残暴乖戾的九公子,居然也有体恤下属的一面吗?”
九无妄抬眸冷眼一睨,显然是不喜欢这句话,那眸中杀意和冷意,生生吓得应迩后退了一步:“呵,看在你医术高明医德端正的份上我才敬你三分,若是想找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修长而长有硬茧的手指往前一拨,利剑出鞘了一截,寒光熠熠。
应迩又咕咚咽了口口水,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不敢,我这就去照看一下那些伤兵!”
伸手将那件崭新的大氅抖落开来给自己披上,平添了三分英气,而且这件大氅不愧材质上乘,极为暖和,也罢,看在这件大氅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待应迩走出营帐,九无妄才将衣服穿好了,拿上剑后脚也跟着一块出门去,他抱着一个男人在床上睡了一整个白天,浑身僵硬又酸又疼,再加上本来就不近女色,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怕别是有了龙阳之好吧,还是赶紧出门顶着冷风练练剑醒醒脑子比较好。
只是这剑越练越觉得那林安奇怪。
哪奇怪呢?
手感奇怪。
寻常男子的腰身,就算是唱戏舞袖的小清倌也不该这么纤细啊?
可他是六哥的面首,又是正儿八经三哥的大夫,医术之高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总不可能是个女孩子吧?
难不成是自己见过的人搂过的腰太少了?
这练剑练到一半,满脑子都是林安林安林安,只好气愤地丢了剑,得,回屋睡觉!
大不了,等他治好了三哥,问六哥把他要过来再慢慢研究也就是了。
可他在床上窝了一天,哪里还睡得着啊,翻来覆去没个困意,便又抽出了那方锦帕来,上头用独特的技法印染着蓝色的兰花,栩栩如生,放在鼻翼下轻轻一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回想起瘴林里那苗女不小心被拉到怀里那一下,身上也带着这样的味道,好闻,也莫名熟悉。
而应迩尚不自知,裹着九无妄给的大氅回了伤兵营,崔阳白天来看过,几个能动的轻伤患都被他揪回军中了,因此腾出不少位置来,今夜好歹是不用睡雪地了。
伤兵之中,有个小士兵打扮的人,不过十七八岁上下,正四处穿行照料,见了她来,便拱手道:“林大夫。”
“你是……”
“小的卢彦,家里时代种药的,在战场上受了点伤,还是您救的我,早上崔帅来看了,见小的认得那么一两味药,便嘱咐小的代您照料一二。”
应迩仔细看了看他容貌,确实有些印象,似乎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包扎了一下罢了,正好自己忙不过来,便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在我这,帮我打打下手,我去问崔帅把你要了来,也免得你在战场上担心受怕的。”
卢彦连忙跪下了,连连叩谢:“多谢林大夫抬举!”
应迩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向他温和笑道:“你累了便睡吧,我精神着呢,晚上的药我来熬。”
卢彦讪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憨厚还有些傻气,向她点了点头,又道了声“多谢林大夫”,这才找了个空位钻下睡了,显然是累坏了,没一会就传来了呼噜声,应迩失笑,自摇了摇头,复又掀了帐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