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心愣了愣,慌忙闪身追了出去,却见他狠狠一拳径直砸在了廊柱上,有血从他的拳头上一点点渗下来。
“三公子!”她惊叫一声,这便抽了自己腰间的锦帕按了上去,抬首怒意飙升,连声音都大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她一个浪迹风尘的江南女子,端得是个吴侬软语,又几时这般怒喝过人?
可三无相又哪里听得进去?
一挥手将她连人带锦帕都挥开,拧着眉怒道:“走开!我不用你管!”
茹心躲闪不及,染了他血的白锦帕,就这样飘落在地,上面,还绣着她亲手绣上去的荷花。
她垂首看了看地上的锦帕,一时无言,良久,才躬身拾起了那块锦帕,冷声道:“今日这块锦帕,我再不会捡第二次了。”
是,她确实是出身风尘的青楼女子,人尽可夫千人所指,可这不代表她活该忍受世间各种漠然指责,若是可以,谁又不愿做好人家的闺女呢?
她再如何精通五音六律琴棋书画,也逃不过她是风尘女子的身份,可他呢?
他是堂堂三公子,就算背负着一样的恶名和辱骂,也是铮铮傲骨的热血儿郎,算起来,妓子便是这三百六十行里下九流中的下九流,谁都是要嫌弃的,又如何能站在这三公子身边?
她配吗?
太脏了,不配。
可就是这样的她,也有自己最后的尊严和傲骨,这块帕子她不会再捡第二次,因为她不会再给这个人拂落她关心的机会。
说罢,便转身要走,却被三无相用染血的手紧紧抓住了手腕。
“三公子这是何意?”
三无相像个做错了事情却没有得到批评的孩子,不仅没有自满得意,相反的满脸都是局促不安,手足无措,良久,才垂首道:“抱歉。”
茹心本来不觉得委屈,只觉得不值,只觉得自己不配,可他这一声“抱歉”,却瞬间打开了她这些年来所有密封的委屈和悲伤,忽然转身拥进他怀里,低低啜泣出声。
她委屈啊!
她从第一眼就沉溺在这个人眼底的温柔里,可这些日子里,温柔不再,剩下的只有透骨的冷漠。
在遇到他以前,她可以忍受千夫所指的辱骂,可以忍受粗鄙低俗的恩客,可以忍受这整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和折磨,可以做她自己一个人的盖世英雄,可遇到他以后,英雄也想洗手做羹汤。
一腔委屈都爆发出来,她倚在这个男人胸膛,热泪滚滚,絮絮叨叨说道:“你是不是傻子,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你是不是不在乎我……还是说你根本就放不下我是个青楼女子的身份……你若是在意,我走就是了!”
三无相愣了愣神,见怀里姑娘抬起头来眼泪汪汪,顿时哭笑不得:“你怎么自说自话就要走,我也没让你走啊。”
这下轮到茹心愣了,这才醒过神来,自知举动太过轻浮,慌忙退后了一步,别过脸,脸色羞赧,结结巴巴道:“……那你如此这般,又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