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啊哦~~哦啊哦~~道友果真是那一等一的难缠,竟是拿我着便宜师尊做起了挡箭牌~~哦啊哦~~”
摇篮曲的哼唱中,莫名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句子,在这荒夜骨冢中,别有一番怪诞。
“哦啊哦~哦啊哦~你莫不是那分部鬼道,附身在我师尊身上了?”
穆青怀中抱着小树,哼唱柔声细语,又像是一女子正在抱着小孩与人拉家常闲叙一般。
“那日,我于这谷中觉察到有一物在我身后,如今已一年过去,道友却时隐时现,难觅踪迹…….呵呵呵呵呵……我是佩服道友的…..”
她自嘲的笑起来:“道友看了我一路,我却连道友的面都未曾见过,想必道友一路看来,终归是看不起在下吧,我知未曾信我一句,只是道友,现在我说得,却是我的一片肺腑……”
穆青坐在池边,拍着小树,拢了拢鬓间的头发,柔声细语道:“道友尽可当我是那猪狗不如的畜生,却不知我不过是那凡间之柳,因机缘造化,有了些心意……只是,这心意……还不如不要得好呀。”
那怀中小树抽了一下。
穆青顿时抱着小树,拍着它的后背,哼唱不止。
“哦啊哦~哦啊哦~我家师尊快睡觉,哦啊哦~睡醒我们一起去天庭~哦啊哦~~”
“天庭……”阴元子砸吧砸吧嘴,露出美美的笑容,必须沉沉睡去。
“哦啊哦~哦啊哦~一起去天庭~~一起长生不死~~一起做仙人~~”
只是唱着唱着,她便落下泪来,只听她轻声啜泣道:“道友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之御主。这就是那观中之尸的阳魂。若不除掉此物,他日定被此物夺舍……千余年,我无半点自由,修为不属于自己,意志不属于自己,甚至…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呵呵呵呵呵……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求一线喘息。”
那女拍着树干,呢喃道:“道友,你也曾身染御煞,难道就不知这染煞的苦楚吗?难道就不知这身不由己的难处吗?
奴家所为,与你又何差别。我在那天庭侍奉阴元子千年,无一日有半点自由,名为师徒,实则仆役,有如那行尸走肉。”
说罢,她站起身,和她一同站起身的还有旁边不停扭动挣扎的“非法”,它再度漂浮起来,来到了穆青身边。
“道友……不讨厌这御道吗……”
那穆青说着,看着睡着的小树轻轻笑起来,面色多有凄惨绝望之意:“我可是……欲将其杀之而后快呢……”
穆青说完,拢了拢自己的裙摆,缓缓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气,收拢眼泪,长吸一气恳切道:“道友所求几何,如愿助我,哪怕只是视而不见,等到我重获自由,也定有回报。”
一如既往的寂静。
一如既往的自然。
落雪无声。
温泉清流。
烟雾氤氲。
空气中,只有那苏醒的非法正在呢喃低语。
非法…
非法…
非非法…
无应答。
“道友若不应,便当你默认了。”
依旧无应答。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然。
一如既往的找不出任何毛病。
穆青不再言语,转头带着碎碎念的非法向谷外走去。
但这次杨枭并未跟上,看着那非法和穆青的背影,他在融道诀的诵念中,收起了神通,变成了一只大半人高的巨型白面黑枭,着身下沉睡的小树。
毫无预兆,白面黑枭冲着那沉睡的小树伸出他那巨大的勾爪。
…….
噗呲。
伴随着一声轻响。
正在前进的穆青胸口被破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