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毫不犹豫站在树干上,对着那份帛书,细细品味起来。越品读,他越觉得这功法自然老练,其中含有道韵,只是唯独字太少了些。
这篇阴符篇只有区区两百来字,杨枭本能的感觉这功法后面应该还有内容,可是暂时却没有记录,想来这少年得到的这部太上阴符篇应当也是一部残篇。
不过杨枭也不在乎是不是残篇,他是个实用主义者,能用就行,比没有强。
当下他一边品读,一边照着帛书上的记录运着气。
说来也奇怪,这帛书上的两百字有大部分都是在教如何感受气,但杨枭由于融道诀的缘故,一直都能感受到身旁流动的气。他按着太上阴符篇里的描述尝试着去控制那气,却是很快就成功了。
那气入体后,逐渐在他的双目天心中流转,在他体内环流起来。
杨枭从未体验过这种运气之感,当下只觉这感受神妙非常,整个身体都变轻了不少,那些文字和窍门在他神念中流转,他一站竟然痴了一般,在这悬崖绝壁中站了足足三日。
三日后,他终于从生来第一次运气中离开,当下觉得精神抖擞,腹中却是饥渴难耐。
若是食物充足,倒是可以一直闭关打坐下去,杨枭心想,从今往后,自己便算是一只脚趾头伸进了修行路了,虽然只是刚刚起了一小步,但也是起步了,未来能走到哪一步,摸着石头能趟到什么深度,便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杨枭心中正充盈着法喜,这时,一旁的乱石滩上,却传来极其低微和嘶哑的呻吟声。
“渴...”
杨枭分外惊讶,扭头一看,那乱石滩上的人影居然在微微蠕动,虽然动的极微弱,却是的的确确在蠕动。
那少年身中剧毒,又从那么高掉下来,足足过了三天,居然没死?
杨枭看着高高的天空,又看眼那高高的悬崖,不知是这少年命大还是天意如此。
“渴...”
那少年蠕动着,漫无目的的蠕动着。
杨枭拍动翅膀,掠到他附近,冷冷的低头看着他。
那少年本来俊秀的脸此刻因为那蛇毒已经冒出了无数泡泡,被烧的几乎毁容。但即便如此,他仍旧一边蠕动,一边不断从腹中呕出腥臭的青黄泥巴死的液体,那大概是他的身体正在排毒的迹象。
好家伙...
杨枭心想,这都没死。
只是惊讶归惊讶,但是杨枭并不打算做什么。倒不是他心冷,只是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他只是一只猫头鹰而已,难不成还能活人性命。
自找得罢。
杨枭心想,跟那妖在一起还要嘴硬,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活该。
他正欲起飞,再也不管这小子死活。
可起飞前,他又听见这小子在乱石滩上呻吟着:“爹...娘...”
杨枭一愣,不由想到那只喂自己吃肉的母猫头鹰。
时间已过去三载,他从未报答过那只猫头鹰,那只猫头鹰却也不需要他的报答,缘聚则往,缘尽则去矣,一时间,杨枭生生的止住了翅膀。
也罢,今日得了你的好处,倒是我枭某人欠你一份。
闭目长出一气,再睁开眼时,杨枭举目四看。
不远处,他看见了一处从石缝中渗出的山泉,于是杨枭飞掠过去,将自己的翅膀沾在山泉下打湿,又重新飞返至那少年身边,将打湿的羽毛点在那少年干裂的嘴边。
水珠从修长的羽中落下,滴入那少年干裂焦苦的口中,他顿时张开嘴,本能的吮吸杨枭的羽毛。
杨枭冷着脸,来回飞了五趟,将羽毛放至他的口边。
那少年终于不叫渴了,只是迷迷蒙蒙的睁开眼。
月光下,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那东西好像是一只鸟...一只有着硕大眼睛的...鸟...
那眼睛正冷漠的看着他,好像在传递什么讯息。
少年一点点伸出手...极为缓慢向枭伸出。
似乎是想寻求一丝仅存的温暖,又似乎是想寻求一丝绝望中的希望。
但杨枭已尽到了自己的全部,他缩回翅膀,随后振翅一跃,消失在那少年朦胧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