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透如霜,从夜空轻淡洒下,为万物蒙了一层莹白的面纱。
破空而行的一艘玄虚船内,三只乌鸦正蹲在南璃身上,嘎嘎嘎嘎得吵个不停。
“你说下船要去找的,就是它们吗?”
西锦髻上的沉花碧银簪被月光照映得闪闪发亮,配着凝如羊脂的脸,显得分外温婉轻灵。
“是啊,它们之前被坏人吓得飞远了,”南璃摸了摸头上的苏歌,“胆子小着呢。”
苏歌闻言恼羞成怒地叨了她一小口。
西锦浅浅一笑,眼前的女娃一定十分纯良向善,不然乌鸦怎么敢这样和她闹。
“师兄已经把晚膳准备好了,我们先去用膳吧?”西锦拉起她的手,“你想吃什么就夹什么,不用担心别的。”
南璃乖乖答应。
“等下,”她们刚掀开船帘,就见莫师兄站到了面前,“我和南璃还有些事情要说,小师妹你先进去吧。”
西锦看向南璃,见她点头,才掀开帘子进入。
船舱内昏黄的灯光从莫师兄脸上一跃而过,将他眸子里的笑意一并带走。
匿声符被无声激发,短暂的金光把甲板和船舱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一个欢腾温暖,一个严肃冰冷。
“你是谁?”
南璃歪头,作出和三鸦一样的懵懂迷茫。
“别装了,”莫怀珩背对月色而立,整张脸隐在黑暗中,流露出一种晦暗不明的压迫感。
“我在进庙前就激发了圣品目清符,所以他说得是对是错,我很清楚。”
三鸦听出他话语中的肃杀之意,不禁对破庙中发生的事更为好奇。
为何南璃只对它们说了一句“我可能找到仙魂了”,再不肯透露其它。
感受到三鸦逐渐用力的爪子,南璃轻垂睫毛。
“明知如此,还让我上船,你是什么目的?”
莫怀珩在她头顶发出一声轻笑。
“你不用紧张,我只想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太华府,还是隐真宗?
“竟用灵草禁丹硬生生帮你破开九窍,如此大的手笔,也不怕你先夭折在了上玄宗。”
有些人百年阳寿殆尽,也不见能破开四窍,而她年纪轻轻就已九窍具通,想想便知是用外力强行破开。
此类投机取巧之人,体内药力浑浊、妄念繁杂,一般都活不长久,只适合作为各方势力相斗的牺牲品。
虽不知哪一方想趁着上玄宗临近开山收徒之日,把她塞进宗来,不过就凭着她在破庙的表现,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莫怀珩微微倾下身,看着南璃颤动的睫毛道:
“既然你利用了她的善心站到这里,那我希望你好好跟着,别到时和那人一样,死到临头了才知道后悔。”
若不是来婳山之前,宗主曾特别交待,要好好改改小师妹乐善好义的性子,不然就凭一个光开了窍、没有道念的废棋,死了也就死了,又有谁在乎呢?
“还有,”他声音放沉了些,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比黑夜更浓的森冷,“你应该庆幸自己从没对西锦产生过恶念,不然,可不止被当做魔族处刑那么简单了。”
作为上玄大长老的爱徒,他主修卜、剑两道,对人心观测自有一手。
南璃虽目的不纯、来路不明,但胜在对西锦没有坏心,正适合当块磨砺石,帮西锦看清人心丑陋,这也是她能留下的主要原因。
云朵把玄月遮蔽,莫怀珩轻抚衣摆,看了眼黢黑的夜空,径直入了船舱。
从遇见西锦那刻起,他的世界只剩下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