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星空璀璨，却无月色点缀。

无色的剑罡在周然掌中游走流转，有种蛇行一般的灵性。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眺望江波卷浪，阿鹊姑娘似乎方才醒觉，言语间还透露着些许疲倦和迷茫。

“总有种预感，睡不安稳。”

对着来到身侧的阿鹊姑娘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转瞬就被迷茫给消融了。周然也不明白自己究竟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催促着他，让他抬头看看如今这片璀璨的星空。

“想起一句话，世上有两样东西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标准，二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是你仙界家乡的话？”

“都说了我不是神仙。”

彼此之间交换过秘密之后，阿鹊姑娘对于周然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虽然她并不太能理解所谓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周然所谓回家的路超越了整个武周的疆域究竟是有多远，但是她大抵上是明白那是和武周不同的国度。

当然，阿鹊姑娘更愿意将其当做仙界来理解，毕竟周然告诉过她，离尘曾感叹过他神魂与神仙们相似。既然如此，这位周少侠，自然是被叫做周仙师更为合理。

“也许是你家乡神仙们的感召也说不定？”

然而这样的打趣只招来了周然平静地否定，虽然阿鹊姑娘并不能理解世界之间的区别，但是周然自己却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在呼唤他。

因为那种感觉描述起来，完全不像什么感召，而是警钟长鸣。

“也许我该早点突破苦海？”

罡气的运用似乎已经炉火纯青，但是周然却始终没能找到继续前进的路途，或者说他没有找到继续前进的捷径。就像摇光所说，财气转换修为确实是某个大能给他开的后门，但是这后门也不是百试百灵。

起码遇到了真正只能用水磨功夫渡过的关卡，所需的财气不仅仅是天文数字了，还需要满足某些未知的特殊条件。

“还真是开放世界探索啊，主线任务和转职道具的任务提醒是一个都没有嘛。”

“武修的道路暂时找不到头绪的话，不如转向灵修吧。就算是岚叔也是花了将近十年在罡境巅峰沉沦，才有了突破苦海的迹象。你比他年轻那么多，也不用太过心急。”

“总会有机会的。”

眼神相当坚定，阿鹊姑娘宽慰着周然。她对于武修的天赋要远远逊色于灵修的道途，岚叔也从未和她说起过罡境之后的事情，她了解到岚叔离苦海只有一步之遥还是从自己父亲那里得知的。

但是阿鹊姑娘却始终相信，没有什么困难能够真正难倒面前这位造化莫测的仙师。

在她看来，他只是受困于自己的急躁之中了而已。

“或许吧。”

伸出手掌，剑罡在掌骨皮肉之中肆意穿行，周然哪里不清楚阿鹊姑娘的意思呢。但是相比之下，他始终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那种无时不在的危机感始终在提醒着他，他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

今夜没有云气萦绕天穹，星辰璀璨，却忽然有片流星雨划破寂静。

周然极目远眺，他知道所谓流星是天外降物与大气层摩擦所发出的光和热，但是如今以他的目力却能看到这片流星雨似乎璀璨得有些过分。

“流荧落地了？”

看到流星的阿鹊姑娘发出了惊呼，她儿时也曾见过流星，那时候父亲就曾告诉她。所有的星辰都是曾经仙神的居所，而从天穹滑落的星辰，就叫做流落出居所的荧惑。

周然没有回答，阿鹊姑娘也从未在他脸上看过那样的表情，那是糅合了震惊到难以置信以及无比怀念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某个不可能出现却真实存在的故人。

“怎么真给我说中了？仙界的人过来找你了？”

难得看到仙师错愕的神情，阿鹊姑娘不免起了兴致，想要打趣一番。只是周然依旧没有回答，他无比平静地看了阿鹊姑娘一眼，然后说出了一句完全不像是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我们逃吧。”

这回不说话的反倒轮到阿鹊姑娘了，她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拉住了周然的臂膀，然后仔仔细细想在周然脸上找到谎言的破绽。

但是很可惜，她确实看不懂这位莫测的仙师。

以至于就算周然坦然将刚才的话当成玩笑，她也没看出来那竟然是开玩笑的表情。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哪里还有比星空更多未知的地方呢？”

“但是转念一想，这对于我而言，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未知，所以也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努力解释了一番，周然虽然对阿鹊姑娘坦言了自己的前生，但是他其实并不喜欢过多的给予解释，因为很多信息会在解释之后失真，也会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人的思维方式是潜藏在语言和一切与语言相关可以传达意义的表达方式里的，一个人能够说出什么样的话，自然就表示在他眼中他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就是他话里的意思。而这种思维方式就是一个人无法避免的特征和弱点。

因为喜欢观察他人的弱点，所以周然不喜欢被人看穿弱点。

于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