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宪请起!”
朱厚熜在见到王綖跪在自己面前后,就微微笑着,伸出了手,依旧表现的非常礼贤下士。
王綖听到朱厚熜声音亲和地对自己说了个“请”字后,也不禁内心雀跃,自然也很感动。
这让他不由得承认,当今兴王世子的确待自己这些文官仁厚亲切,无疑是值得做下一任天子的。
王綖道谢后,就一脸愧怍地奏禀说:“因去年一场大水,所以田赋征收着实不易,另藩库存粮也先用到了赈灾上面,也就短了兴国禄米未发,好不容易才从未受灾的几个县,调运了一批存银,为禄米折色,特敬发于国。”
“但终归是臣等无能,而未能及时发足禄米,使世子与国中诸贵人受了委屈,实在有罪!”
王綖继续说后就向朱厚熜再次一拜。
朱厚熜再次请王綖起身后就笑着说:“去年湖广十五州府皆成泽国,安陆也未能幸免,孤是知道的,幸而有卿等忠廉之臣牧守湖广,才使得大灾之后无大变,孤感念诸卿赈灾及时、牧民有方还来不及,怎会因为禄米欠发而怪罪于卿等呢?”
“何况,母妃与孤皆崇尚节俭,所以国中用度素来不大,即便一时禄米停发,乃至赐田因灾无收,但靠旧年积蓄,也还能支撑,比不得庶民卖儿鬻女之难。”
对于朱厚熜而言,他是乐于见到王綖来向自己补发禄米的。
在他看来,这意味着王綖还是想进步的。
朱厚熜认为,只要一个人还想进步就好。
只要想进步,就能拿捏。
他甚至还怕王綖不想进步,只想躺平,而不提前补发禄米。
那样的话。
他还真拿王綖没有办法。
毕竟王綖欠发兴王府禄米的理由是为了先拿粮赈济灾民。
他自然不能说王綖先拿粮赈济灾民不对,也不能因此将来就要因此把王綖处死。
何况,朱厚熜也亲眼看到,这王綖在去年湖广发大水期间,是真的在极力赈灾。
要不然,湖广安陆只会同去年同样受灾的淮扬一样出现人相食的情况。
不过,王綖现在把禄米折银补发给他,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因为这笔款在赈灾结束后,只会被留在地方藩库里,而被贪官墨吏慢慢漂没掉。
与其如此,朱厚熜还不如自己收下来。
何况,他现在也很需要银子。
须知,他这十四年来,由于要立一个重义轻利的儒家君子人设,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开源手段,自然也没怎么增加财富。
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钱的。
当然,朱厚熜更不敢随便开启藩王拒受禄米而让利示恩于官民的例子。
所以,朱厚熜也就没有拒绝收禄米。
而朱厚熜这么说后,王綖也忙一脸感激涕零地躬身一拜:“世子宽仁爱民,臣铭感五内!”
朱厚熜只是淡淡一笑,而看向左长史袁宗皋说:“兵宪运禄米来辛苦,赐兵宪宴于卿云门,还请先生作陪,以全国朝亲亲之谊。”
袁宗皋拱手称是。
王綖这里也忙谢了恩,且在看见朱厚熜袍服下的布襟后,怔了一会儿,暗叹这兴王世子果然节俭。
接下来,朱厚熜就暂时离开了承运门,回了中正斋。
中正斋是朱厚熜目前读书之所,在寝宫卿云宫之北。
而卿云门则在卿云宫之南,是朱厚熜历来宴请朝廷官员的地方。
所以,王綖在接下来就跟着袁宗皋来到了卿云门。
等他们来到卿云门时,卿云门内,已摆好了宴席。
而王綖就因此看见,整个席面上,燕窝鹿尾、鱼翅海参皆有,便向袁宗皋拱手说:“请公告知世子,国中赐宴实则太奢,臣不当消受!”
袁宗皋则笑着说:“我们世子说,公等皆是国士,礼当如此,非只待公这样。”
王綖听后非常感动,嘴角抽动,而不禁望北而叩:“世子礼士如此,臣唯有勠力为国,方可报答!”
接着,王綖也就还是入了席,与袁宗皋东西对坐。
恰好。
黄锦在这时带着提着食盒的王府内官,刚好路过卿云门,且说了一句:“快点,世子爷到现在都还没用膳,早饿着了!”
王綖听到了黄锦这话,因想到杨廷和的嘱咐,便放下筷子,走了过来,拦住黄锦,拱手一拜,问道:“敢问公公,世子餔食(晚餐)怎样?”
黄锦便让人打开了食盒给王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