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山又要去摇伞,远处林中一声鸡叫,那智巳赶忙说道:“仙师容禀,我等刚得肉体本应黄土盖身,如今吃了仙师伞铃之苦,只怕这肉身也保不住了,一不做二不休,请仙师将我等收入伞中,但凭差使!”另外两人也连连磕头,陈晓山听得脸上做难,赵信见状说道:“仙师勿有顾虑,那伞能震邪魔,我等一入,没有仙师指令断不得出!”陈晓山闻言,尴尬说道:“只是我身上没有半点道法,不知如何收得尔等。”赵信眉头一皱说道:“仙师做耍还是真的则个?既无道法,又如何使得这伞?”陈晓山挠了挠头说道:“想是得了一些气运,故而能用。”那边黄友仙连拍地面,喊道:“没料到竟是个菜瓜!真个苦也!”
赵信赶忙起身说道:“既然能有气运,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来教你这运炁法门!伏耳听来!”陈晓山依旧提着伞说道:“受教!”那赵信接着说道:“人皆有精炁,困入内府不能取用,凡修道之人以身做鼎、以五脏做火、以呼吸做风,风吹火生焚煮内鼎自能逼出精炁,再运行周天,能做诸般变化,你且一试!”
陈晓山闻言,一只手抓着伞,盘膝坐下,按着法门呼吸,不一会脑中竟闪出一道白光,温润异常,又身躯一热,眼泛绿光,感觉这伞将其精炁抽取大半却与心意相连,一时心中竟然翻江倒海,只把那伞往空中一抛,大喝一声“收!”对面三人头顶处冒出三道红光,打在伞铃之上,陈晓山这时也昏死了过去。
不知昏过去多久,日头已经高升,晒得人睁不开眼,陈晓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再去看时,对面三人已经歪在地上断了气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就去拿那伞,刚一抓住伞柄,一股凉气打在胳膊上,有一个老者声音在脑海中发出,说道:“仙师好气运!没想到此伞却是一件古宝,若不是仙师精炁异于常人,早就被抽干了,我等日出之时也会灰飞烟灭。”此时又一个声音传出来,是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说道:“我等从此改口,称呼主人便是,在下智巳,那方才说话的名叫冥判,先前做小蛇那位名叫贪甲,贪甲还不说话!”又有一孩童声音出来,赌气似地说道:“我才不认这个菜瓜,平白无故坏了我等好事!”陈晓山心中暗笑,思道:“倒也有趣!”那边冥判又说道:“那贪甲总会使小孩性子,主人见笑!”陈晓山咦了一声,心中说道:“你等能听见我的心声?”那贪甲忙抢过来说:“嘿嘿!你自收了我们入伞,这伞如今吸了你的精炁已然认主,除非你身死道消,或者有大法力者强行夺了过去,这伞才能转手他人,你又不善调转精炁,无故被伞吸了许多倒便宜了我等,直等到你学会运转神识,眼下你若生出男盗女娼、卑鄙下流的想法,我等可是尽皆知晓啦,哈哈!”陈晓山冷咳了一声,那边冥判说道:“休要胡说!若那时灭了你也只是主人一个念头罢了!主人不知,这古宝端的是件好器物,伞内另有一副乾坤,我等畅游其中却也痛快!虽然丢了肉身倒强似占了天大的便宜!主人身躯中的精炁混杂玄灵气息,深对我等修炼的法门,若他日再寻得强悍精魄,我等便做得了主人左膀右臂!”
陈晓山起身将伞收起,刚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闭眼站了一会,恢复了一点,便用手刨了几个坑将黄友仙、赵信、赵雨并那杆上的三具尸体埋了起来,做完起来,说道:“黄友仙?名字取的倒对得起死这地方!只苦了赵家兄弟与你做陪。”说完便扎起包裹往乱坟冈下走去。
自那日乱坟冈下来,又是一路风餐露宿,不知不觉陈晓山走到一处竹林,微风吹过哗啦啦响,眼看天色将晚,于是攀着竹子走了进去,不一会来到一处开阔处,正当前一座破庙立在当中,那破庙两侧小楼已经倒塌,台阶上面长满苔藓,进到殿内,两边金刚折了手脚,歪斜着倒在一处,正当中佛像头颅也没了,身上金漆也毁坏大半,横梁之上挂的都是蜘蛛网。
陈晓山拉了供桌出来,擦了擦,将包袱放在上面,又看了四周,见槅子下面立着一座鼎,便挽起袖子一把抱了过来,哐当一声砸在当中,那伞中智巳不免出声说道:“当日我抱住主人,使得浑身气力也不能撼动,原来主人肉身竟如此强悍!”陈晓山心中回道:“虽然肉身尚且过得去,只是这道门中的事情一窍不通,不免吃亏。”冥判又说道:“主人不必烦恼,我等自会在旁提点!”陈晓山也不回话,绕到后院,见一处水井,便摇了一桶水上来,提到前面倒在鼎中,又折了一些椽子点起火来,自顾从包裹中拿出胡饼来吃。
吃完饼,起身去试那鼎中水的温度,突然贪甲喊了一声“有人!”陈晓山一脚将鼎踢了出去,又一拽将鼎中水倒出熄了火,闪在槅子下面,心下说道:“你倒是个机灵的!”贪甲回道:“哼!这个自然!”陈晓山猫在槅子下面往外望去,竹林当中哐啷啷直响,不一会竹子吱呀呀倒了一片,从中飞出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立在庙前,前面一个高挑的少年道人,正手持宝剑,后面一人生得三岁孩童大小,倒是满脸黄须,座下骑着一个山魈,腰后面别着一个袋子,那少年道人持剑喝道:“呔!妖人,且将那鼎留下!可饶你性命!”那黄须汉子拍了一下胯下山魈,回道:“黄口小儿!我自取鼎与你何干?!你怎受那王家吃请,前来拿我?也不问得前因后果!”那少年道人说道:“我自路过王宅,听闻有妖人前来盗鼎,自愿相助,无人指派!你且将鼎速速还来,否则让你吃我手中宝剑!”黄须汉子讥笑一声,说道:“你可知这鼎的来历?”那少年道人有些尴尬说道:“这个倒是不知。”黄须汉子一拍大腿叫道:“他娘的!打了老爷一路,却不知这鼎的用处!”那少年面皮一红,说道:“王家说这鼎乃是先人留下,做得传家宝物。”那黄须汉子咬碎钢牙说道:“真个是放屁辣骚!这鼎分明是我门中宝物,我师姐吃那王家少爷魅惑,将鼎借了出去救那王家老头性命,只道是七日便还,如今过得月余,我那师姐性命就在旦夕,前番我已上门讨要,答应三日后归还,今番又请人来护,着实小人勾当!”那少年道人将剑收起说道:“如此说来你肯与我同去,当面对质?”黄须汉子从山魈上跳了下来,说道:“如今鼎已到手,怎的还去费那口舌!速速闪开,老爷我也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