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见对面抗下天雷,大喝道:“我看你能抗几下!”接着又一道天雷砸了下来,那铜剑失去光芒,掉落在了地上,天雷直接霹在其身上,光芒闪过,那陆铭竟然还站在原地,身上亢金甲泛着红光像是烧红的铁块一般,衣物也被烧得焦糊,接着一拍腰间葫芦引出一团灵水往地上一拍,瞬间整个场地变作一洼水池。
那陆铭喘着粗气说道:“你这厮不惜折损寿命也要使这引雷法!图的什么!”对面孙不二也喘着粗气说道:“杀你过年!”陆铭一咬牙说道:“你我就此罢手!我已布下地水,你要是再落天雷,我俩就会同归于尽!”
孙不二眉毛一挑说道:“哦?是吗?”陆铭猛地抬头,见空中并未再落天雷,大声问道:“你又有什么诡计?!”
孙不二一跺脚,陆铭脚边猛地钻出一根白刺,先插破了腰间鎏金玉葫芦,又钻入亢金甲内,从另一边钻了出来,陆铭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倒坐在地上问道:“这是何物?居然能破我亢金甲?!”孙不二放开脚底丝线,冷笑道:“这便是你们围剿的离兽族圣物!櫰木!”
陆铭狂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对面孙不二喊道:“哎!哎!陆道长?”见对面没有反应,小声嘀咕道:“保险起见,再霹他一次!”刚要施展咒诀,突然感觉双腿一凉,两股血柱从大腿上喷了出来,双腿齐齐断掉,孙不二摔在了地上,嘴里往外冒血。
陆铭松开藏在背后的手,捂着肚子站起来说道:“这气剑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没想到你能把老夫逼到这个份上!”说完也不去理地上的孙不二,转身朝着陈萍所在的土坯房那边走去,走过土台去扯那围挡,身后就传来哒哒脚步声,一回头陈晓山正在身后,不知何时手中拿着落仙针对着他的头就扎了下去,陆铭吃痛,惨叫一声双手把陈晓山推了出去,那孙不二躺在地上,满脸通红,七窍流血大声叫道:“你叫陆铭!我记起你来了!啊!!!”叫着两手拍在一起,天上一声龙啸,三股天雷射了下来,打在陆铭头上,雷声退去,那陆铭被霹得半身焦黑,倒在地上断了气。
陈晓山爬到孙不二身边,虚弱地问道:“孙不二!你怎么样了?!”孙不二嘿嘿笑了两声,接着往外咳血说道:“看来不怎么样。”然后抖着手指向侧边说道:“那发光的东西,快去拿给阿大,咳……,能救她,快去!”陈晓山有点犹豫地说道:“那你……”孙不二接着说道:“我现在动不了,别逼我扇你……”
于是陈晓山撇了孙不二,拾起櫰木,连走带爬来到白离身边,白离还是陈萍模样,被那漫天剑雨扎得全身是孔,陈晓山扶起她的头喊道:“阿大!阿大!”白离睁开眼睛,眼神颤抖地说道:“晓山……”陈晓山见阿大醒来,连忙将手中櫰木递了过去说道:“孙不二说这个可以救你!怎么用?”白离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陈晓山的脸说道:“我骗他的,这櫰木既是我族圣物也是诅咒,只要取了出来就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三魂之体,时间一过必死无疑。”陈晓山望着手中跟芽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不禁哭出声来,白离用手擦去他的泪水接着说道:“晓山,接下来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我!”陈晓山回道:“好!”然后看着櫰木说道:“你把櫰木带在身上,若他日修得大道,回曲阳山有大用处!”说完手猛地往胸口插去,一声惨叫,挖出一颗鸭蛋大小泛着微光的透明心脏出来,大叫道:“快吃!”说着就往他嘴里塞,陈晓山囫囵吞下,顿觉身体发热,头往上一伸,七窍中均泛出绿光,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怀中的白离用尽最后力气抱着陈晓山,嘴里不断说着:“好,好,好……”
等陈晓山恢复神智,往手中一看,白离已经化作一摊黄土,陈晓山捧着土放声哭喊。
冷静了一会,便起身又回到孙不二身边,此时天空中又雷声阵阵,雾蒙蒙的细雨洒落了下来,孙不二眨了眨眼对着陈晓山说道:“怎么又下雨了?流程不对啊……”陈晓山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次不是你,是那龙王爷行雨。”孙不二也苦笑了一声,虚弱地说道:“哦……,阿大怎么样了?”陈晓山低下头回道:“阿大,死了。”孙不二听完,笑了笑说道:“临了临了还被她给耍了……”说完拿起身边的伞放在了陈晓山腿上,看了看陈晓山说道:“我看阿大那样就知道在骗我,早知就不帮她取那櫰木了,再看你这样子,呵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不要辜负了阿大的心意,这伞就送与你,带着芽儿回青龙观找我师尊!你和芽儿以后的路比得我们要难走的多啊……”陈晓山按住伞说道:“不行!这是你道派的宝物,怎么能随便送人?!”孙不二猛咳了两口血说道:“我师父赠与我的!我想送谁就送谁!”接着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你要不用来打架,平时就拿来挡挡雨吧……”
孙不二说完一把推开陈晓山说道:“去看看芽儿吧!”陈晓山握着伞,眼中泪水在打转,站在旁边不愿离去,那孙不二将头歪在一边嘟囔着:“师父啊,师父啊,要能重来一次,徒弟我一定好好学那遁术……”说完嘴角抽了两下,就此身死道消。
陈晓山双膝往下一跪,对着孙不二猛磕了一个头,接着拿着伞就往家中走去,那陆铭的尸体还拍在围挡上面,他跨过陆铭,忽然听到家中有桌椅板凳掀翻的声音,顿感不妙,一抬脚便消失在了原地,两步就飞奔进入院子,随着一声鸟啸,一只一身黝黑羽毛顶着一个硕大鹰头的怪鸟,下肢两只猿猴一样的脚正抓着陈萍破开屋顶往上飞去。
陈晓山大叫一声,震得那鸟惊了一下,盘旋在空中说道:“好大的嗓门!”陈晓山一步就窜上屋顶,那鸟从未见过有人能蹦得这么高,赶快扇着翅膀往上飞去,陈晓山一脚踩断房梁向上飞射而出,眼看就要够到陈萍,那怪鸟大叫一声,两只翅膀用力往下一扑,破空声传来,箭一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张着嘴望着向下跌去的陈晓山,又眯着眼看了看躺在围挡上面的陆铭,讥笑道:“一群憨货!”
陈晓山跌在屋中,浑身颤抖,暴喝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桌子登时碎成了几瓣。
一群村民拖着伤躯,在远处看见怪鸟掳走了陈萍,等了一会到了院子里面,见房顶塌了,陈晓山一个人站在当中,有人上前询问到:“山哥,贼人看来都收拾干净了,刚才那怪鸟是……”陈晓山转过满是泪水的脸,猛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贼人都走了,芽儿我自会去寻,咱们先去村里收拾一下吧。”
陈晓山先去前面将孙不二的尸首抱进屋内,接着又跟着众人去到村口,那马犇已经醒了过来,支着铁棍倚靠在墙角,见到陈晓山兴奋地说道:“晓山兄弟!哥哥在这里担心了半天,你没事就好!”接着望着下面苦笑一声,说道:“这条腿就算报答了兄弟的恩情!你不必难过,王五的家里我自去说。”陈晓山抱拳回道:“哥哥大恩,小弟万死难报!”又瞥见旁边门口宋天,正半躺着,半边肩膀斜了下去,赶忙上前说道:“宋兄弟,伤得怎样?”宋天笑了笑说道:“这边胳膊恐怕是废了,晓山兄弟不必挂怀!俺们整天打打杀杀,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幸没有伤着性命。”
那边场上三三两两地躺着村民的尸体,葛礼父亲正扶着老葛坐在村口大柳树下面,老葛两眼空洞,出神地望着村口,陈晓山来到近前,老葛木讷地转过头问道:“晓山来啦,你见到小平没有?”晓山半天挤出一句话来,说道:“小平……”老葛接着说道:“没见到啊?那肯定还在亲戚家,我去找,我去找……”说着支起身来,一瘸一拐往村口方向走去,陈晓山一步来到其身后一手刀将老葛击晕,满眼泪水将其抱在怀里。
陈晓山将众人安排在祠堂中,便随着几个人出去,半夜一群人举着火把回到村中,老俞头望着满地的尸体吓得两腿打转,有几个老者望见自家孩子尸首,扑上去便哭号了起来,陈晓山引着老俞头进到祠堂里面来给众人治伤,先给马犇打了木夹,给宋天切开肩膀放了淤血,接着再清理各个村民的伤口包扎起来,又去看望老葛,这时他正斜靠在柱子上面,睁着眼一声也不吭,老俞头来到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见没有动静,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陈晓山说道:“看来是失了心智,得慢慢调养。”正说话间,一人提着火把冲了进来,拉着陈晓山就喊道:“不好啦!”撇了一眼老葛,接着说道:“哎呀!山哥!快跟我来吧!”
那人带着老俞头和陈晓山往村后赶去,来到一处倒塌的房舍边,指着坡上的槐树,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三人呆立在原地,那槐树上吊着的正是葛平的母亲,不远处躺着葛平的尸体。
陈晓山将拳头握在胸口,心中想到:“没想到我陈晓山居然作了这么多的孽!为我一家死了这么多人!孙不二!阿大!小平!上天既然让我陈晓山活着,便是留着这条命给你们报仇!我发誓,只要活着一天,一定将姓林的人头带回来!来祭奠你们!”
大战后第三天,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泥泞的道路已经被晒得半干,那林中的树叶发出鲜艳的绿光,一声声的禅鸣回响着,古溪村外的山坡上一群人披麻戴孝,前面躺着十几口棺材,几个后生正在挖土,空中飘着纸钱,陈晓山随着众人拜完便一个人回到家中,站立在院子当中,那倒塌的房子后面的山头上又新添了两座土包,坟帽下压着的黄纸随着风飘动着,陈晓山翻开手中透明的櫰木看了看便来到屋内,床上放着的是孙不二的包裹,旁边是八卦镜和一把油伞,陈晓山打开包裹,最上面躺着两封信函,一封皮上写着“陈晓山亲启”另一封上写着“不肖徒孙不二敬上吾师亲启”。
陈晓山拆开书信,拿出信纸,看到:
“晓山兄,愚兄昨夜未眠,思来想去还是留些话给你,若你能读到此信,那老兄我多半已经入土,要是你家那看门的也埋了,记得离我远点,我怕我俩在地下天天吵架。”
读到此处,陈晓山苦笑一声,接着往下看。
“据我所知,那三皇派原先也是一正道,不知为何,后来专收些凶恶之徒,坏了名声,你若想在他们手中讨到便宜恐是不易,烦请将另外一封信函交付我师父,我已在信中告知师父请他禀告师尊将你收入门中,今日我已将阿大额中櫰木取出,又将其精血喂与芽儿,听她所言六年之内那三皇派不能祭炼,若所言不假,你当苦心修炼,广结善缘,早日救回女儿!”
“此外,若我遭难,不能托付,可将愚兄随身油伞收下,这伞一没口诀二没功法,同门中人都不愿要,我又常常在外野游,家师便送与我遮挡风雨,又嘱托我好好钻研,虽得了一些窍门也不堪大用,便赠与兄弟留个念想。临别泣言,愚兄遥拜!”
读完信,又翻开背面,背面画着一道人和一背着弓的猎户,猎户手中拿着绳子牵着一条狗,那狗正抬着后腿撒尿。
陈晓山将信收好,又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三个碎布小袋子,出神地看了一会揣在怀里,便出门往村口祠堂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