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一看，是手背的水泡被她不小心擦破了。

她吸了吸鼻子，换了只手去接刘恕手里的纸巾。

这时纪杭忽然吩咐：“去医院。”

语气似乎柔和了不少。

黎玉悬在半空的手臂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双腿交叠，缓缓转着手里的那串紫檀珠子。

没有看她，他盯着窗外，玻璃车窗里映出他此刻严肃的表情。

纪杭左耳那颗碎钻耳钉和车窗上的水珠一样，反射着微光。

黎玉猜不透他的心。

她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到了医院，医生处理完伤口。

黎玉额头上贴着药膏，举着又大又圆像棉棒一样的双手出了诊室。

纪杭正靠在墙上，墨镜摘下来在手里把玩。

刘恕不知说了什么。

他手里的动作忽然停顿，抬手捏着眉心，看起来很不悦。

下一秒，刘恕的眼神朝她扫来，顿了片刻。

纪杭捏眉心的手也顿了顿，转头朝她直直地看过来。

黎玉和他眼神碰撞在一起，视线交汇。

这次，纪杭双瞳焦距不偏不倚地向她投来，正对她的目光，没有一分一毫的偏差。

他能看见了？

黎玉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向纪杭慢慢走去。

纪杭收回视线，不再看她，重新戴上墨镜。

黎玉这才注意到，从前他随身携带的那根银色盲杖不见了。

她回忆着前世，纪杭的眼睛在她前世一直没有恢复，至少是她住在纪家的那一年。

难道说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吗。

黎玉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如果纪杭的眼睛能够恢复，那这一世她弟弟是不是也不会因为手术失败，死在手术台上。

内心忽然燃起一抹希望，甚至忍不住雀跃，将刚刚的委屈都抛诸脑后。

纪杭忽然开口：“疼吗？”

她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疼。”

“不疼就怪了，回家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别乱跑。”

说完，纪杭转身朝着电梯口走。

他语气温和了不少，至少黎玉没有听出刚刚的不耐烦。

黎玉看着他带着墨镜，问道：“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纪杭忽然顿住脚步，正要转身回答她，电话响起。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有理会黎玉，直走进斜前方的楼梯口。

黎玉看着他掏手机时，在屏幕上滑动一下，放在耳畔，步伐快速走进楼梯口的背影。

心脏忽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此刻她确定，纪杭一定能恢复了视力。

下一秒心又沉了下去。

也就是说，刚刚在车外，纪杭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因为看不见。

这时，纪杭拿着手机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对刘恕说。

“冯一万说那女孩找到了，他带着人约在蓝岸，现在就去。”

他没有看黎玉，转身去按了电梯。

刘恕有些为难，看了眼黎玉，朝纪杭说：“纪总，那太太怎么办？”

纪杭这才回头，漫不经心地扫了扫她。

电梯“叮咚”一声，门开了。

他走进电梯，头也不回，“让李大强过来，送她回鹭苑。”

刘恕连忙回头朝黎玉抱歉一笑：

“太太，您在这里等着吧，我马上叫李大强过来。”

说完，他赶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挤了进去。

黎玉目光怔怔地看着电梯下落的数字。

4...3...2...1...

纪杭又一次什么也没说地就把她丢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