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生,你真的敢下手啊。”她当着冷南弦的面不好发作,声音里满是委屈:“好疼!”
“忍忍便不疼了。”安生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妹妹适才所言,若是能医治好你的顽疾,这点苦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聚精会神,手下渐渐使力,轻捻慢送,生涩地模仿着冷南弦的手法。
一缕秀发散落下来,垂在安生耳畔,顽皮地勾住了她耳垂上的流苏耳线。她手下渐渐使力,带着轻微的颤抖。
冷南弦见安生手下毫无怯意,眸中笑意渐盛,继续指导着安生认准其他穴位,接二连三地将银针扎下去。
安生的手法极笨拙,下手时略带犹疑的轻颤时,就会痛,与冷南弦下手时的酥麻自然是天壤之别。
夏紫纤在意冷南弦的看法,不敢高声发作,又唯恐乱动,夏安生手里的银针无眼,真正的咬牙切齿忍耐。
而夏员外对于冷南弦竟然肯放低身价,教授安生针灸之术,并未做他想,反而心里满是感激,眼巴巴地看着安生施针:“如此甚好,一举两得,下次便不用再麻烦冷神医。”
冷南弦轻轻颔首:“令千金一点就透,乃是可造之材。”
安生并无半分经验,依仗的便是一个胆大心细,饶是如此,仍旧紧张出一身细密的汗来。
夏紫纤也是一身香汗淋漓,望着冷南弦的目光泫然欲泣,楚楚可怜,透着一股哀怨之意。
安生看了,都觉得自己好似那千古罪人一般。
冷南弦视若无睹,自顾对着安生仔细讲解下针取针的技巧之处,安生聚精会神地聆听,不敢有丝毫懈怠。
近小半时辰,安生方才将银针如数收回,在药瓶中浸泡些许功夫,掏出随身帕子擦拭干净,逐一收回到针囊之中。
夏员外心疼小女,一迭声地问,夏紫纤在婢女搀扶下缓缓转过身,幽幽埋怨起来:“二姐姐好重的手脚,可疼煞小妹了。”
安生笑得柔情荡漾:“四妹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了。”
夏紫纤立即单手扶额,身子一歪,病恹恹地道:“冷神医妙妙手回春,自然是有些许作用。不过此症根深蒂固,哪里能有立竿见影之效?只是被姐姐生生骇出一身冷汗,精神也陡然紧张。”
“无妨,日后你若是再有不适,姐姐可以随时为你针灸,免得你不好意思劳烦冷神医,咬牙忍着。”安生依旧笑得姐妹情深。
冷南弦转向安生,淡然问道:“适才教授于你的手法可明白了?”
安生颔首:“已经记得这几个穴位,只是手法生疏,而且不够精准。”
“针灸之术须勤学苦练,不可一蹴而就。”冷南弦微微挑眉:“适才所授不过皮毛,若是有心想学,必须谦虚勤恳,脚踏实地,方能有所成就。”
安生闻言,隐隐觉得冷南弦竟有传艺之意,不由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点头如啄米:“想学,自然想学,吃再多苦也甘之如饴。”
冷南弦起身,对安生淡然吩咐道:“明日辰时,药庐。”
安生兴奋得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地连连颔首,一时间手足无措。
夏员外亦是欢喜道:“今日仓促,未来得及备下拜师之礼,明日定同小女一并拜访府上,今日还请冷神医赏脸留下,吃一杯拜师酒。”
冷南弦抿抿薄唇,清冷道:“不必,夏大人,冷某只是想将此针灸之术传授于令千金,日后也方便关照四小姐病情,免去诸多不便。谈不上拜师。”
夏员外也并未经心让安生精于此道,觉得一个女儿家,粗浅懂些医术,懂得医治些头疼脑热,善于照料家人便罢。他又有攀附冷南弦的心思,所以才这般赞同,至于安生能习得多少本事,无关紧要。
因此仍旧眉开眼笑道:“小女能习得一点皮毛,已经是三生造化,夏某人不敢奢求。这谢仪还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