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1 / 2)荷去荷从首页

一年一度的民用家具展在围州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煦伟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做橱柜、衣柜的公司,他们这次参展展位面积比较大。在展会之前煦伟就电话约了很多客户过来看展,煤州、北州、东州居多,这三个区域是煦伟负责的主要区域,展会的目的极其简单,就是展示公司实力和产品,通过这种渠道增加经销商,让客户交定金上样品。

煦伟特别看重东州的一个客户,他仅仅是一个县级市的小代理。此人能喝酒,喝完酒满脸通红,但不失风度,说话之间充斥着一个小生意人的狡猾和健谈,此时此刻这个客户就是满嘴跑火车的状态,煦伟依然是很有耐心的在讲解公司优惠政策和产品优势,客户一直点头,说着“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考虑,我先去看看别的展位,之后电话联系。煦伟跟他握了握手,1秒钟的眼神送别,然后又去寻找下一位目标客户。煦伟之所以看重这位客户,不是这位客户的卖货能力有多强,或者这位客户的为人有多好,亦或者是这位客户私下里面请煦伟吃过饭,煦伟看中的居然是他所在的地理位置,一位文学巨匠诞生在那个地方,煦伟是这个文学巨匠狂热的追寻者。他热爱这个地方表现方式不是表面有多夸张,表现形式居然是柏拉图式精神的狂热。一个生意人通过非生意的方式表达狂热,只能说煦伟是个人,非生意人。

煦伟是个努力且有点小聪明的人,他电话邀约了很多客户,成交率也是特别的高。公司当天定政策时候说是客户交定金必须是500以上的定金,100、200没有诚意不作数。但是煦伟哪是一个听从领导的人,他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再加上自己会稍微看一下现实主义小说,他觉得他能掌握现实世界的一点点真理和客观事实。再加上感性的性格,客户说几句没带那么多钱,先交200定金,煦伟就欣然答应了。在这种情况下煦伟当天确实签订了很多客户订单,且数量快要超过领导签单的数量,这在公司里面是犯了大忌,领导刚从别的部门调过来,是要在老板面前表现实力的,尤其是在这次展会上要大显身手,要签约很多客户,要超过上一任领导,誓要一举稳固领导的身份。晚上开会统计的时候,煦伟签单的数量居然不比领导少,领导的脸色挂不住了,就开始讲原则,讲规则,讲领导所传达的必须要遵从的500以上定金的规则。领导开始讲必须以服从规则为前提去谈客户,要不然公司让打东,你去打西岂不乱了套了,还怎么往下进行业务。领导的话语滔滔不绝的在阐述着,甚至爆了很多粗口(家具行业属于低端制造业,大家很多人是上完初中就没上学就出来混迹江湖),这个时候煦伟忍不住了,一句曹你吗的,老子不干了,就摔门而出。

煦伟走出公司,深深地呼吸一下,坐着公交车回到了住所,然后带着之前在上一家公司的徒弟小张去了足疗店,享受着足疗师的大力手劲,抱怨着是是非非,煦伟失业了,刚结婚完事就失业了。

第二天煦伟回到之前公司的宿舍,把公司配给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收拾了一下所有的物品,给生产的工人交代了一下简单的经过,就带着东西离开了,这是他人生中所谓的第一次任性离职,随后任性的性格渐渐起来,这种性格在他人生好长一段时间伴随着他,给他带来自由的同时大多数时候折磨着他。

煦伟是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他上小学被哪个小女孩爱慕进而拉手的小故事都会清楚的记忆在幕,他会清楚的记得他学习不好被哪个小朋友嘲讽加挖苦。但是他居然忘记了大学毕业的时光,那段时间煦伟怎么回忆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就跟电视剧里面某个人物穿越了到了古代。他只是清楚地记得他跟父母撒谎说要考研,然后父母给提供生活费,他却在那里那里迷茫,在网吧打着射击类的游戏,这种射击类的游戏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伴随着他苦难的日子,因为肉体和精神的萎靡,唯有游戏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苟活于这个世界。也是射击类的游戏,给他空白的灵魂增加了一些淡淡的存在感。

因为煦伟女朋友家族是做生意的缘故,也因为煦伟本身对销售感兴趣的原因(煦伟觉得自己擅长销售也仅仅是觉得自己能说),他决定了找工作去找一份销售的工作,因为往后想有所作为,他特别想找一家特别小的公司尤其是1-2个人的小公司去工作,这样的话什么活他都得做,进而慢慢的掌握很多公司的知识,这个理论现在想起来没问题,但是选择的行业确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偏偏选择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低端制造业,家具行业。那天煦伟在网上投了简历,第二天就有一家公司打电话说是来应聘,应聘的地点在煤州一个高端的家具市场里面,煦伟当天就打印好简历,晚上他依然在网吧里面打着射击类的游戏,他太上瘾这个游戏了,主要是打的比较好,他拿着一把黄金M249(游戏里面的枪)打僵尸,居然一个人的酷跑就能带着后面十几只僵尸的追赶还不被感染,每当这种情况出现,短暂的一瞬间,他总会觉得自己是一颗耀眼的星,这种虚拟的存在感不知道会影响他到何时。

第二天煦伟带着打印好的简历去了煤州的高端家具市场,他询问了前台应聘的地址,前台说是8楼,煦伟径直上了8楼,然后一上8楼却没有找见哪个办公室是面试的办公室,他穿的整整齐齐傻傻的就站在楼道,还不好意思问问身边走动的人,就那样呆呆的站了一个多小时,身边人来人往,他1米8个大个子穿着西装西裤像一根电线杆一样笔直的站在那里,就像外边下着鹅毛大雪一根电线杆子矗立在马路中间一样的感觉。过了一个半小时快要中午了,煦伟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拨通应聘单位的电话问地址到底在哪里,说了半天之后,说是在家具市场的后边有一个门面房,煦伟边走边找,终于在市场最后面的一个犄角旮旯的地儿找见了,门店前面是展厅,大概70平左右的样子,后边就是库房和加工车间。煦伟拿出了简历给老板看,老板把简历直接放在旁边,然后开口,你能卖多少,就能挣多少,我们希望你挣得多,你挣得多,公司就能挣得更多,没有介绍产品,也没有介绍公司性质,然后说出底薪是1000,话补是100,出差补助一天是60,就让煦伟回去考虑,煦伟走时老板一手推着他的产品,一眼望着煦伟,心想这哥们不会来上班吧,带着一副眼镜,一股的斯文样。

当天晚上煦伟就郁闷到了极致,面试的单位虽然是之前他想象过的那样,但是看到现场之后居然会如此的落寞,他整个的心都是崩溃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按理说是已经成人,有了社会一些大致现实的存在现状。但是他的的确确的崩溃了,他没办法跟女朋友去倾诉,他只能瞎找人聊天来倾诉,一个男的找人倾诉在文化属性里面其实是不太好的一件事情,因为你是个大男人,理应承受很多的责任和困难,但是煦伟的的确确开始找人倾诉。他还就找到了一个围州上某科技大学的女同学,其实都算不上同学,因为他们只是在校内网加的好友,高中时期他们同属于一个年级,从来没有在过一个班,只是当时大家都考上了大学,校内网当时正是火热的时候,他们就加了一个好友。煦伟在那儿倾诉,说是从来没有想象过第一次找工作居然这么凄惨,那样低的底薪,那样的不看简历的场面,煦伟还说了很多委屈的话语。那位女同学其实和煦伟并不熟悉,但是依然在安慰着煦伟,她的价值观是正能量的,她看待每件事情不好不坏,不真不假,她罗列出好的一些方面,不好的一些内容,让煦伟去参考。煦伟当时只是知道抱怨,抱怨之后有过短暂的安静,再有一小会儿激动之后也没有多想就去睡了。

不知道是过了几天还是人家单位打电话追问煦伟要不要去上班,煦伟当真就去了。很多年后煦伟去回想这一幕,骨子里面的后悔,一个高速发展的国家,需要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人才,他怎么就去了家具行业,一个低端制造业,随便一个木工当业务或者技术就能甩你一大截的行业。甚至随便一个人提起卖家具都是满脸的质疑,这个人能不能挣了大钱,挣大钱是这个时代人的梦想和动力,我挣钱你比多是很多人穷其一生的目标,他们这代人从没有想过到底钱多少够花,他自身能承受多少的金钱而不失平衡。何一个人在任何一个阶段做出了选择,就相当于种下了种子,种花得花种豆得豆,上天不可能给你基因异变的机会,种南瓜种子得葵花。煦伟的选择最起码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是走不了回头路,他迷迷糊糊的记忆,这一选择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有个十几年,其实这十几年就是煦伟整个的青春,甚至可以说是一生。

那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到底有多寒冷煦伟已经描述不清楚。他去单位上班,推着衣柜推拉门撞击门框的声音有点响亮,煦伟上班的单位是一个卖衣柜推拉门的单位,为什么只卖衣柜推拉门而不是做整体衣柜,是因为当时煤州甚至很多大城市很多家庭在装修时木工给他们打衣柜,然后再在外边门店采购衣柜推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