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定坐在右侧，默默观察着贺吉与陈二之间的对峙。此情此景，倒让他想起了后世警察审问犯人的场景，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凭借看过的刑侦剧，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紧张与对峙。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于是他不再过多关注两人的互动，而是轻轻撩起车窗的帘子，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孙定心中感慨万分，他刚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脑海中有着前世孙孔目的记忆，但那些都是别人的经历，远不如自己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否永远会留在这个时代。但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想办法演好孙孔目这个角色。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话说，就是真听、真看、真感觉，才可以尽可能地融入这个世界。

马车在古老的街道上疾驰，车轮滚动间带起一片尘埃，伴随着马蹄踏实的节奏声，为这静谧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动。街景的轮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仿佛一幅被岁月轻轻抚摸过的画卷，在孙定的眼前缓缓展开。

街道两旁的楼牌，一砖一瓦都透露出古朴的韵味；那斑驳的墙面，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冬日里没有一片叶子，只有枯燥的枝干，为世界增添了几分苍凉。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偶尔经过的商贩和匆匆赶路的行人。这与孙定想象中的开封繁华景象，大相径庭。他心中明白，这应该是昨夜城中大乱所导致的。原本喧嚣的街道此刻变得异常冷清，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种肃穆且悲伤的氛围中。

不过，这样的冷清却也让孙定感到一丝庆幸。没有了行人的喧嚣和干扰，他可以更加专注于欣赏这古老街道的韵味。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马车在街道上疾驰的颠簸，仿佛能够听到历史的回声在耳边回响。

他知道，这样的时刻并不会持续太久……

忽然身后贺吉说道：“孔目注意，前面要到小御街了。”

孙定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前世孔目的记忆里有，《水浒传》里面好像也提到过，但是仓促之中，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口答道：“是了，小御街。又注意什么？”

贺吉还没来得及回答，马车已经轻盈地转过一个弯，稳稳地驶入了小御街。

孙定的目光透过车窗的缝隙，仔细打量着这条街道，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御街上，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景此刻已是一片死寂。一排排房屋前，凌乱地摆放着一卷又一卷草席，有的家门口还堆放着三四卷。

孙定仔细一看，这些草席显然是为了包裹尸首而放置的。但长度有限，无法完全遮住，露出了死者的头颅。那些头颅大多双目圆睁，仿佛死不瞑目，直勾勾地盯着天空，透露着无尽的恐惧和不甘。

想必是城中一时没有许多棺材，只能用草席卷了尸首，摆在外面，甚是骇人。

草席旁边，亲友和邻居们都蹲在地上，抹着眼泪，呜咽哭泣。他们的哭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更增添了几分凄凉和恐怖。

孙定仿佛看到了幽灵，那些哭泣的幽灵在小御街上来回游荡，诉说着无尽的悲伤和冤屈。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