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用力吐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郑重其事的神情,缓缓道来:“内中曲直,还请端公细听。昨夜,城里烟火辉煌,花灯如昼。俺闲来无事,便上街观赏。俺漫步在繁华的街市之中,欣赏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俺们大宋的经济是多么繁荣,百姓的生活又是多么富足……”
贺吉抬起官刀,抵住陈二的肩膀,在他肩头往复摩挲:“陈二,你是太尉老爷,还是参政相公?说这些屁话做什么?”
陈二委婉地推开官刀,赶紧往后说:“端公莫急。约看了半个时辰花灯,俺回到玉兰肆门前,忽见远处走来一行人,为首的乃是一个中年富商,身着华服,气宇轩昂,身后跟着他的妇人、子女,还有两名年轻的使唤丫头。那两个丫头,主人唤她们做‘水仙’、‘月季’,犹如两朵娇艳的花儿,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端公也看到了,小人长得比较英俊……”
听到这里,贺吉不禁笑出声来,瞪了陈二一眼,啐道:“你这厮好不要脸,一个糟鼻子,怎敢自夸?若说英俊,怎及得俺孙二弟?”
其实陈二面貌也算白净,只是中间一个醒目的酒糟鼻不好看。反观孙琳,则是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确实长得十二分俊俏,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少年,不输给后世里的任何男团偶像。
孙琳莫名其妙被他一顿夸,不禁莞尔,道:“哈哈哈,贺大哥,休要取笑!陈二,你且继续道来。”
陈二陪笑道:“是,是,小人自知面貌平庸,自然比不上端公。刚才说到那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见我驻足观望,便把眼来勾俺。俺心道红鸾星动,运势大好,也把眼来瞧她。哪知就在这时,梁山贼寇突然闹事,街上行人顿时乱作一团。那丫头趁机挤到我身边,低声说道:‘阿哥,明日早间府衙门首见面。’随后便被人流冲散了。俺本以为她是真心,于是今晨早早便来到这里等候,却没想到她左右不来。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她是在戏耍于我。若是因此冲撞了几位端公,还请多多宽宥。”
贺吉喝道:“你既然听见主人叫她们‘水仙’、‘月季’,怎说不知姓名?”
陈二脸上露出几分委屈之色,辩解道:“小人只听得主人叫她们的名字,却并未留意哪个是水仙,哪个是月季。再说,这等名号在东京城的富贵人家中,犹如繁星点点,数不胜数。因此小人只能说不知道她的姓名,并非有意欺瞒。”
贺吉和孙琳都没话说了。他们觉得陈二所言虽然有些离奇,但仔细想来却也合情合理。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孙琳凑近孙定耳边,轻声说道:“兄长,他所说之事倒也头尾俱全、严丝合缝,我们是否误会了他?”
孙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的傻兄弟啊!你怎知他不是在故意编造故事来欺骗我们?陈二此人狡猾多端,切莫轻信他的言辞。”
陈二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他辩解道:“你就算是本府孔目,又怎能凭空污人清白?俺所说之事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谴!”
在孙定的记忆中,这种帮闲的泼皮,都是冥顽不灵的主儿。其实陈二这种编故事的手法,在孙定眼中,用几句顺口溜尽可概括:
一个字便是编,两个字是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