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子的对面传来建制派的辱骂声,普切克尔只是正襟危坐,看着正前方。魏木江没有制止辱骂,而在建制派的声音减弱了之后,普切克尔举起了手。
“我要发言。”普切克尔向魏木江说道。
“请吧,普切克尔先生,教育高官官。”魏木江礼貌地说道。
普切克尔一站起来,就听见对面有人吼:“你个没上过大学的文盲,不看别人给你写的发言稿会说话吗?”
“安静安静,注意纪律!”魏木江吼道。
“没事。”普切克尔波澜不惊地说道,然后把手上白底黑字的发言稿一整叠地撕开,撕成粉末,然后用魔法把他们丢出了窗外。建制派看着在窗外飘落的纸屑,有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但是更多的人是被这个场景吓到,不敢再说话了—他们发现主战派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们,眼神如此的不屑。
“普切克尔先生,会议室里不能用……”
没等魏木江说完,普切克尔便开始了他的讲话。
“先生们,今天我们聚在这里,绝不是因为什么战争失利或者是得到优势,而是因为林业先生的去世。林业先生在位期间他干了什么呢?我想大家心里应该也只有第二次战争,还有第二次战争的失败。第二次战争的失败我们姑且不谈,但是我们当时为什么要发动第二次战争?大家可能忘记了,在这里我给大家重温一下,八年前,海魔法侵占了我们在海河东的魔法石产地,当时我们中央都觉得,有什么事可以谈,我们从未放弃过任何争取和平的机会,林业先生也是这样,为了避免战争,我们做了很多的努力,可是最后呢?我们发现海魔法公社占领我们的魔法石产地,是为了扩大军备,继续侵略我们的领土,我们只不过是在忍无可忍的境地下,才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发动自卫的战争。宣布战争开始时林业先生的讲话,在坐各位基本都是有听的,他说道,第一次战争的惨状,我们都记得,可正是因为我们记得,我们才不愿意再次陷入这样的情况之中。以前我们一直贯彻的一味妥协,忍耐,追求公理,追求正义,这是我们森魔法公社一直以来传承下来的伟大的和平主义,可是我们老祖宗的和平主义在这二十年来到底招致来了什么呢?除了战争和人民的痛苦,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
主战派的一阵掌声之后,普切克尔继续说道:“因此在八年前,我们选择了扩大军备,迎接战争,的确,这给财政带去了很多压力。可是,如果我们不去用这些钱招兵买马,我们的情况指挥更差,政府的损失不会更低,只会更大!反倒是现在坐在我的对面的人群里的很多人,他们的跨国买卖可能会挣大钱,可是普通平民老百姓呢?他们要在一堆断壁残垣里吃饭吗?他们要在一片废墟里睡觉吗?你们忍心吗?可能不忍心,毕竟你们连收个税都下不去手。”
主战派响起一阵嘲笑声,魏木江喊到安静,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普切克尔继续讲着:“我的手沾满了鲜血,可是你们难道觉得我是一个喜欢战争,喜欢杀戮的人吗?不可能是,我是教育高官官,我收养过孤儿,亲自带大过一批又一批小孩子,我看着他们的欢声笑语,看着他们健康长大,我开心极了,这并不仅是我的善良在影响我,而是因为我知道,这些小孩子就是森林的未来,我终究有一天也会随林业先生而去,而就像林业先生把公社托付给我们一样,我终有一天也会把这个繁华的森林交到这些现在还在读书的孩子们手里。而小孩子们健康长大,森林就有未来,公社就有未来。难道这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吗?”普切克尔离开他站地方,走向魏木江的对面,扶着桌子,面向包括魏木江在内的所有高级魔法师,然后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小时候,一定都玩过折木吧,我们森林的每一代小孩子貌似都会自动地喜欢上折木,我小时候也是。”普切克尔笑了一下:“没有人教我怎么玩,我就只是买了几块,把他们放在桌子上,然后折成我喜欢的样子,再带给同学们分享。有人说,一个缺少折木的森林小孩,他的童年是残缺的。我也是这样觉得,可是就像你们无法在担惊受怕里睡觉一样,小孩子也无法在面临随时的空袭危险时心安理得地玩折木。如果一个森林小孩子,他日日夜夜都在空袭警报里度过,那么他就再也不会拿起折木了。你们可能会说,他为什么不跑去安全的地方玩呢?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那跑呗,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固然是一个办法,但是如果我们一直跑,跑到最后一座城市时,我们又该怎么办呢?我们只能靠着魔法森林的树,看着天空上肆虐的敌军,看着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看着手里的折木被烧成灰烬,看着背靠的大树烧成灰吗?!你们想象的和平是长这样的吗?如果你们还要坚持这样的和平,那只能恕我直言,我不要这样的和平。”普切克尔抬起手臂,高喊:“我们不要虚伪的和平!”
“这……”“他……”顿时建制派的人都哑口无言,有的看着木桌思考,有的看向魏木江。魏木江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自己说道:“你还要说什……”
普切克尔没等他说完,放下手臂,双手撑在桌子上:“你们想要以后的孩子们渡过没有折木的童年吗?你们要看着魔法森林被烧成灰烬吗?你们要看着我们的公社被敌人摧毁吗?我想,没有人想。没有人想看这样的悲惨场景,那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只有战斗一条路可以选了,我们只有战争,只有战争!为什么?因为森林就在我们身后,我们别无选择。”主战派全体鼓掌,为他们的领袖欢呼,同时为战争欢呼。
在主战派的声浪中,普切克尔自然地走向自己的位置,面色微笑,他捋了捋法师袍,坐了下去,看了看对面面露难色的建制派们,再看向魏木江,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