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夏,但丁州的气候差异变化并不明显,只是清早的光线比往日起早一些明亮而已,天空的辰星还依稀挂着几颗。
别人穿越都是在成年之后,杨元庆却还是五岁孩童,岁月对他来说,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
随着修炼的时间越长,他对功夫的运用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在薄薄的晨雾中,杨元庆一边喊麦一边朝瀑布的方向跑着:“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天变………”
这一大清早,天都还没完全亮,不必担心有人出现在瀑布这,杨元庆连裤衩都脱了下来。
在他眼中,即使有人过来看到又如何,就自己这年纪,那玩意还是个豆丁大,脱光了都没人看。
他憋了一口气就直接跳入深潭中,沉进水里,心中默念着龙象功法的心法口诀,体内气息转动,气由心生,从丹田游走到身体各个穴位,一遍又一遍……
半个时辰,他浮出水面两次,比以往进步不少,至少迈了一个台阶。
又半个时辰过去,他走到岸上将三节铜管拼成一根长枪,拎着长枪又进了水中,整个人沉到水底,全身力量运到手臂,使尽全力向前一刺。
就这个动作,杨元庆重复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五十下才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又沉下去再刺五十下。
之后练枪的姿势又换成挥舞,和刺枪的数量一样,在水中挥了整整一百下,中间依然是出水面换一次气。
“哗”的一声,杨元庆再次浮出水面,大口吸了口气,接着沉入水中,把枪当刀砍,数量依旧。
这时天色已经明亮,杨元庆从水中爬起,在一块大石头上盘腿闭目打坐,全身肌肉放松,慢慢去感受体内的体力恢复和劲道的运转,整个人都进入一种忘我状态。
又一个时辰过去,感觉整个人没那么疲惫,他才起身将衣服穿戴整齐,朝家的方向跑去。
四月这段时间,杨元庆的境界有所进步,但枪法一直进步不大,在他想来,或许需要找人拆招才会进步吧。不过随着在潭底的闭息时间增长,水性也比前世要好上数倍了。
这个月,除了多了个在深潭练枪法的基本功外,还发生一件让整个道一学院都意想不到的事,书院竟然又来了个师傅,也是教文学的,只负责小学房。
新来的师傅叫宁浩,听说之前是在京城一个大官那做幕僚,近来犯了点事,被贬到岭南县学办教学。
对于这种从京城而来的落魄学士,县学办直接安排到摇光镇的道一书院。
这波操作不用挑明,一眼就看出县学办不想接纳这个人,又不好违背上面的意思,毕竟这种乡下县学办的门户之见比较严重,这些地方教育就是想让这个宁浩先生自己知难而退。
谁知这新先生比老牛儿还要倔强,竟然拎着包袱直接走马上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在杨元庆看来,这新先生跟老牛儿完全是两种人。
老牛儿教学死板,宁浩教学很会取巧,跟一灯那领进门修行看个人的授学方式有些相似。
他一来便将小学房往后两年的课程给提前了,除了给学生发放了【小儿语】、【弟子规】等几本启蒙书籍外,还将【诗】、【书】、【礼】、【乐】、【易】、【春秋】这几本六艺也一并发放。
在宁浩的课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朗读,更多的是对课本内容的讲解。
可能跟他只负责一个小学房的时间比较闲有关系吧。
宁浩早上的课程分为两段,第一段是教学生认识当天课本的文字,第二段则是给学生讲解课本的内容。
讲解的时间比识字还长,期间宁浩还会旁征博引随口乱谈,譬如说点故事举个例子的白文引用,基本上看心情说话。
这一下就引来了很多学生喜爱,连杨元庆上他的课尿意也少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事就出去外面溜达一下吸口新鲜空气的举动。
因为在宁浩的课程里,他对历史的了解也更为的清晰了,很多书上的例子举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过往。
而且宁浩和后世的老师一样,还喜欢提问,尤其是在举一些决定历史发展的局势变化和抉择上的案例,都会有意没意的保留一半自己的观点,然后让底下学生各抒己见。
不过讲这些确实扯得有点远,整个学房的学生都还属于识字辩字的阶段,哪听得懂这关于历史发展走向抉择的高深问题,只当是做讲故事。
往往说的这些点上时,基本成了宁浩跟杨元庆两人的互动,其他学生只能默默的听他俩对话。
譬如: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等等。
这些出自论语的文章,一下子全都聊到杨元庆的心坎上,这些他前世已经读过,那时候的他对这些文章的见解全是处于在未踏上社会的懵懂阶段,对书本的见解全凭释文的分析。
此时再重新看待分析这些哲学理论,难免就会导入前世离开学校后的社会经验和自我心得。
宁浩在京城时是个幕僚,也称师爷,说白了就是帮雇主出主意的那种,属于不能见光的身份。
这类人的主意向来阴谋多于阳谋,人性阴暗的一面比常人还要多。
杨元庆前世已经感受过人间冷暖,见过世态炎凉,在和宁浩的互动中总会发表和世人背道离经的见解,跟宁浩的想法有着颇多的共鸣,导致二人的相识除了有师徒名分,有时更像忘年之交。
杨元庆的身边除了多了宁浩这么个妙人外,四月还有一件让他揪心的事和一件难以忘怀的事。
关于书院来了新先生,裴氏也知道,在杨元庆告诉裴氏的时候,她只是轻笑的说了句:“看来这位宁先生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入我们家庆儿的法眼”。这都不知道是在夸新先生还是在夸自己。
裴氏为什么不想聊新先生的话题,在杨元庆看来,可能是三月的一场雨加上四月的耕种忙碌让她的偏头疼又发作了,近来总是能听到她半夜睡不着,拿着拳头砸自己脑袋的声音。
杨元庆每当询问母亲病情时,她总是一句:“没事,过几天便好了”,敷衍了事。
这个月,他带裴氏去大点的城市看大夫的事已经讲了不下五次,顿时有些恼怒道:“什么叫没事,每天晚上你都在捶脑袋,你想把脑袋给砸了?”
裴氏坐在他床沿干笑道:“痴儿,你看娘有那么傻吗?晚上头有些痒,就挠了一下,以后我小声点,不吵醒庆儿便是了。”
杨元庆瞟了裴氏一眼,道:“当我三岁小孩啊。”
裴氏俏皮道:“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