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拿好猎刀,背上弓箭,带着笨笨出了门。
行至门口,看着隔壁柳家炊烟袅袅,显然白芷姑娘此时便在家中。
苏珏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之前私塾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人尽皆知。
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上门照看的却只有那可恨的贼子。
自父母去世后,以前的事早没人提了,柳叔的冷淡更是写在脸上,权当作是酒后戏言。
罢了,莫挡了人家姑娘好姻缘。
苏珏大踏步往山里走去。
笨笨在柳家门口坐定,摇起尾巴。
往日它经常溜进去混点残羹冷炙,柳白芷倘若在家还会偷偷塞给它块饼子。
转头看见主人没有一转头,笨笨哀鸣一声,迈开四条腿,跟了上去。
走过槐花巷子,苏珏不耐烦摇摇头,想把脑海里那道倩影甩脱。
停下脚步,苏珏哑然失笑,竟然不自觉的走到了私塾所在的地方
只是物是人非,私塾门窗被砸得稀烂,遍地纸屑。
一靠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苏珏侧身望去臭味来源。
私塾外墙被粪泥涂了几个大字,苏屎**。
字迹潦草,认不出来,苏字还写错了。
这呛人的气味苏珏几乎要呕出来。
“你小子还敢来误人子弟,不长记性是不是!”。
旁边树荫后跳出来一人,正是那孟三。
孟三满脸横肉抖动,边说边撸着袖子上前,作出要打人的架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珏将猎刀紧握手中,启动执灵,与笨笨建立心神链接。
一人一狗,拼尽全力也得剐下他一块肉来,若再退让,那更会被对方任意欺凌。
只是如何这般巧,出门就遇到这瘟神。
苏珏留心到孟三刚才藏身之处,背靠柳树地上有一个蒲团,旁边还放着一个陈旧的酒葫芦。
此时的苏珏嗅觉远超常人,远远就闻到孟三一身酒气,不知灌了多少猫尿。
是了!
这孟三是专门在此地守株待兔,看他是否还敢来私塾教学。
这事情透着些古怪,若说仇怨,往日苏珏与这孟三并无过多交集。
这些地痞无赖并非无脑蠢笨之徒,反倒是无利不起早,奸猾狡诈得很。
这大热天的,怎么会专程守在这里欺辱人寻开心?
路边柴门一下撞开,一个扎着朝天揪的结实小孩拿着把扫帚冲了出来。
“不准你打苏先生!”
小孩拦在两人之间,肥嘟嘟小脸气得通红,手里扫帚一通乱舞。
“狗娃!”
苏珏脱口而出。
狗娃是他班上的学生,颇为淘气,天资一般,读书也不肯用功。
平日上学经常调皮捣蛋,原身没少在他身上费了精力。
“狗娃,快回家,没事的。”
苏珏把刀背在身后,摆出和蔼笑容。
院子里匆匆忙忙走出一个妇人,两只手在粗布衣裳胡乱擦下水渍,径直走到狗娃旁边,一手扯住他耳朵,
“你这个王八羔子,一眼看不见就翻天了!赶紧滚回家去。“
狗娃一面躲,一面逃,妇人几下要抓住他,都被他灵巧躲过。
嘴里还嚷嚷着。
“那个坏蛋要打苏先生!昨天打得可狠啦。”
“我要保护苏先生!”
“哎呦!”
狗娃耳朵被妇人捏住,疼得面容扭曲,手里扫帚还死死攥着不放,够着要去打那孟三。
妇人拖着狗娃回家,对苏珏歉意说道:
“娃上学拖不得,我们最近让他去别家读书去了。”
说着话,妇人斜瞥向孟三,那样子,似乎这番话是有意对他说的。
狗娃一手抓着门,大喊:
“我不要,我就要苏先生教我!”
“小屁孩,要听娘的话,这姓苏的连个诗都不会做,教不了你!”
孟三凶狠地说道。
柴门关上,门后传来嘴巴被捂住的呜呜声。
街上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听见动静,驻足往这张望。
孟三斜眼打量着苏珏身后的猎刀、弓箭,呵呵笑道:
“要不说还是咱读书人懂道理,那个词是怎么说的,识时务什么英雄来着”
“我大老粗,我不懂。没你们读书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孟三围着苏珏转了两圈,啧啧两声,戏谑地继续说道:
“哟,家伙什儿还挺全,这是想发山里财哦!得,大爷不挡你发财路。”
孟三晃晃悠悠地退回柳树下,拎起蒲团在屁股上拍拍灰,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
“要读书识字就买点笔墨,总用吃饭家伙写字也不是个事儿。”
苏珏丢下一句话,带着笨笨离开。
留下孟三在原地一脸疑惑,吃饭家伙?
看到私塾墙上字才恍然大悟。
那日用粪泥涂墙,才涂了一半,实在受不了味道,便弃了粪桶……
回想起那桶黑黄之物,孟三忽然觉得嘴里米酒不香了。
呕……
孟三直起身子,擦擦嘴,对着周围几个偷偷嗤笑的人喝骂:
“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娘便溺去!”
。。。
沿着青石板走过官道,再爬过一片陡峭的山坡,苏珏终于来到山脚下。
抬眼望去,只看群山重峦叠嶂,山高云阔,不禁让人觉得自身渺小。
这万座深山唤作峰连,是大乾国面积最广的山脉。
这最近的一座山峰叫做晓晴岭。
据县志记载:峰连群山,莽径曲折,晓日辉耀,其岭明暗,可卜晴雨。
故得此名晓晴。
晓晴岭今日山色晦暗,最高峰处隐隐有乌云遮头。
按老话说,晓晴今日山带帽,明日大雨便来到。
若是大雨,山路泥泞难走,怕是有性命之虞。
事不宜迟,赚钱要趁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