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
“走之前不是告诉你,我去林雅家”
安星突然想起马路对面的车,一双大眼睛顿时闪过一道讶异的光。她有些犹豫,却还是问出了口。
“你,去那儿了”
何光熙低下头,勾勾嘴角,仿若自我解嘲一般。片刻,抬起眼光,继续问道“后来呢”
“我”
安星抿着嘴唇,绷起的青筋勉强吞下即将出口的话,固守承诺一般,沉默了。
何光熙不住的点头,轻声“没关系。我也只是路过,进去打个招呼而已。真的不要多想,尤其不要感觉到负担。”
“我没有。”安星对着楼梯上有些疲倦的背影,“感觉到任何负担。”
这世上,有那么些人,不必面对面的交谈,只要一句轻言细语就能想象到他玩世不恭的脸孔。
何光熙,就是这种人。
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轻巧的回“那最好喽。”
安星在那儿,眼前好似又看到那个嘴角微扬,眉目明朗,眼神潇洒的男人。
直到楼上关了门。
她回过神,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白墙上的圆钟,才触电似的想起放在外面的东西。蹑手蹑脚的跑了过去,将一个不大的方盒子抱在怀里悄悄走回房间。
该是寂寥里涌动着悲伤的新年,却热闹的有些出乎意料。安星回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真没有哪一件不让她感到紧张。幸好,此刻她还可以躺在浴缸里。就像回到母体那样,慢慢的在一片柔软里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平台上的手机,如同催生一般,音量一浪高过一浪,直直的钻进耳朵里。
安星还没睁开眼,一只手已经习惯的伸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左边,再左边
指尖轻轻一扫,电话如同从高空坠落,没了跳伞的人,带着撕心裂肺的吼叫坠入水中。
她立马清醒过来,听着电话在厚重的水下温吞吞的恪尽职守,而后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浴缸里,浮着一层白色泡沫,这会儿眼睛变得一无是处,她只能凭借双手的感觉,胡乱的摸。
好在,用久了的东西都有心电感应。
没两分钟,安星把手机从水里捞了出来。
零点零一分,是它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
她嚯的一下从水里起来,身上滴着水珠像是镀在她身上的烤瓷,闪着盈盈的光亮。她走到到镜子前,扯过搭在手边的浴巾,急忙擦了两下,去到卧室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午夜里穿戴整齐,倒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她心的将桌子上的方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个巴掌大的朱红色花盆,花盆里是一株枝叶肥硕,晶莹剔透的植物,的一簇扎在土壤里。不论远近,乍一看都觉得最外边像是嵌了一圈上好的翡翠,绿得油亮。被“翡翠”簇拥着的是一团让人心娇的嫩黄色。
捧在手心,实在稀罕。
安星推开门,径直走到对面,几次抬手,都在犹豫间收了回来。她轻轻叹了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不知哪来的风一下将眼前的门吹开。
“有什么事吗”何光熙在门口问。
“没有,有事。”
安星第一次口齿失灵,窘迫的把手里的东西送到何光熙面前。
“这是”
“生日快乐。”
何光熙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刚出浴的女人,头发上的水珠连续滚落到肩头,洇湿了白色的薄衫,透出里面淡蓝色的内衣肩带。他忽然感觉喉头一紧,好像时候偷偷吸了院子里刚摘下的地黄,跟着涌上一股甜味儿。他一边咂摸一边呆呆的看着,出神的竟然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不喜欢”
安星见他不动,知趣的准备消失。
何光熙突然从里面一跃,蹦到她面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拦住去路。
“安姐”
连称呼都不可避免的昨日重现。
安星皱了下眉,不肯往下接。
“谢谢。”
何光熙像个讨要礼物的孩子,摊开两只手并在一起,掌心向上,欢天喜地的看着她。
安星一手托着盆底,一手护着植物,心翼翼的交给到他手上。
何光熙感觉那肉乎乎的东西仿佛有了体温,暖暖的贴着掌心,他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一般,傻愣愣的看着它笑,两只手不停的颤抖。
“你心点儿,很贵的。”
“贵确实很贵。”何光熙无意识的重复着。
安星瞥了他一眼,惊讶道“你怎么不穿鞋”
何光熙看着盆栽,“是啊,我怎么不穿鞋”
安星被他逗笑,歪着身子,招招手,“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多肉。”
“它叫多肉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多肉是一种植物,分好多品类。它是其中的的一种,叫琥珀玉露。”安星留意着何光熙的反应,他竟然没对其中的贬义部分进行还击,“胖胖喜欢多肉,还真是天注定。”
安星摇摇头,绕过他。
“明天,你去我生日会做翻译。”那不是商量的口吻,他转身,抬抬手里的东西,继续,“它不是很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