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征从纳戒里拿出盒子,顺手打开给连翘看了看。
“二叔让我来护城河边,把罗树麻交给你,总共二十株,你数数。”
“他……”
连翘脑中隐约想到,镇北侯府确实有那么位二爷,向来喜欢云游四方,鲜少回府。
原主也就小时候见过那位二爷,面容早已记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名讳。
怪不得那个人闲着没事,非要和自己切磋。
肯定是和长孙征炼药时,恰好被他撞见了,所以上次才想试试她的水平。
不过没想到,那个长孙彦还蛮有趣,竟然带着自己去赌坊。
连翘从河堤边起身,伸手接过盒子一瞧,里面装得确实是罗树麻。
二十株,半株都没少。
她轻轻将盒子盖上,收进纳戒里,接着哑着嗓子道,“替我谢谢你二叔。”
长孙征皱起眉头,“我已经知道你是女儿身,你还要继续用这种嗓音说话吗?”
“喔。”
连翘毫不意外。
早在药坊的时候,她没有掩饰声音,已经被镇北侯府的家仆听出性别。
长孙征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她微微勾起嘴角,依旧哑着声线,“我喜欢这么说话,有磁性。”
“……”
长孙征一时无言。
连翘得意地笑了两声,转身从他身旁走过,“走喽。”
她刚迈出几步,又停在长孙征身后的位置,话锋一转,“我得提醒你,要是再跟踪我,我就动真格了。”
其实,这句话只是连翘用来吓唬人的。
毕竟还在奉京城内,不是深山老林,她要顾虑的太多。
“哼。”
长孙征不屑地发出声冷哼。
他回头盯着那抹漆黑的斗篷,眸子微眯。
这个装神弄鬼的混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还三番四次威胁他,真当他好欺负不成。
“站住!”长孙征突然出声,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刚才转念一想,不如把乔庄带回府去。
倘若真拜了师,少不了朝夕相处,到时她每天都在眼皮底下,不信没有个蛛丝马迹。
他倒是要瞧瞧,乔庄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干嘛?”连翘转过身。
“上次我们打的赌,府里的人都知道了,我父亲想见见你。”
连翘闻言微愣。
长孙征竟然会那么老实?
真信守那个赌约不说,输了也没让下人隐瞒,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你父亲想见我,可我不想见他呀。”
连翘摊了摊手,难得诚恳道,“那天晚上不过是想欺负欺负你,收徒,我没那个本事,会误人子弟。”
长孙征刚欲开口,却被连翘打断。
“你眼神里都写着呢,完全不想拜我为师,正好我也没那个闲心,上次的赌就此作罢。
你要是没法交差,就带着罗树麻回去,说我并未赴约。”
长孙征听她说完,冷冷道,“那你把罗树麻还给我。”
“这是你二叔给我的。”
连翘如同防贼那般,瞪了他一眼,“想拿罗树麻交差,城东药坊,自己去买。”
要不是长孙征,她岂会被害得去不了城东?
就这几株罗树麻,还是费了老鼻子劲才搞到的,她的小黑蛇每隔几天就要抹,长孙征还想拿走。
究竟有没有人性了?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长孙征心中愈发窝火。
他盯住乔庄,越瞧越觉得她是个无赖,是个小王八蛋。
占了他的便宜不说,还占了镇北侯府的便宜,和他二叔的便宜!
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奇才,简直是瞎了眼。
他非揭穿她的本质不可。
想到这些,长孙征当下平心静气,温润一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府中的长辈等了许久,你就随徒弟回府露个面吧。”
连翘被他陡然温柔的语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吃丹药?”
长孙征佯装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继续道:
“师父,我看您前几日才找炉子,定是临时想炼什么丹吧。
镇北侯府的药材,是东陵国内最全的,您是我师父,那些都可随意取用。”
他又漫不经心地补了句,“药坊的玩意儿能炼丹吗?”
该死的长孙征,太懂得如何去诱惑人了。
他这么说,自己真的很难把持住啊!
连翘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试探道,“侯府的什么我都能用?”
“那是自然。”长孙征轻笑道。
连翘眨了眨眼睛,“玲珑紫衍炉能用吗?”
话音落下后,长孙征先是一愣,接着额头暴出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