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租的房子是薛家的。
薛家原定去年年底进京,为迎接主家,京城管事们纷纷清理租户,装修房子,抹平账目。
但没想到薛家吃了官司,行程不确定了。
管事观望了一个多月,觉得这事不小,主家可能短时间内来不了了,就恢复常态,不料刚恢复常态,薛家就启程了。
管事们手忙脚乱时,又传来薛蟠将沿途理顺买卖,清理账目。
这般游山玩水,进京怕不是要年底,折腾了两次,管事们认定这位爷是个不靠谱的,都很懈怠。
李家这套房子,看房老头本来没有出租的打算,但一来看人家挣钱比自己亏钱都难受,加之大家都在做,从众心理,这才招租。
百姓们大多不会挣钱,只会攒钱,不租血亏二十两,老头受不了。
薛蟠一直记挂着家中产业,将进京时就有让大管家来查账,梳理资产,待自己进京,稍加理顺,就开始回收资产。
他这番突然袭击,确实影响到了一批人,李盈的房东老头就是一個,他消息晚了,看的房子全部被抓。
今天一早,薛蟠已砸了一家,李盈是第二家。
当李盈知道这个吊人就是杀人了都不当回事的薛蟠,当即摇头,不接受和解。
“咱们大周的律法,房子就算卖了,新房主也没赶走租客权利,一言不发,直接打上门来,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违法行为!”
贾琏便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者不罪,盈哥儿高抬贵手。”
李盈看向薛蟠。
大夫再给他的脸上擦药,碰一下,他就躲闪一下骂一句,但又不敢大声,表情狠戳戳地威胁。
“我没听懂琏二哥的话,不知者不罪,是指他不知道这个房子是我李盈租的,还是不知道大周律法。琏二哥的意思是,如果他今天不是打到了我家,换了别人,打了就打了?”
贾琏还在调和:“都是亲戚……”
“谁他女马给他是亲戚,他是你媳妇的表弟,跟我有关系吗?我跟他以前见过吗,他是哪位,就跟我亲戚。”李盈甩开他:“我李家正经读书人,良民,可不敢胡乱认亲戚,哪天他再惹了谁,我也没琏二哥的面皮上门去求。”
贾琏脸色巨变,起来就招呼随从兴儿、昭儿,“扶上你们薛大爷,咱们这就走。”
张承嗣看了看李盈,忙出去追上贾琏:“琏二爷,怎么还吵起来了?”
贾琏哼了一声,“你去问他,给脸不要的东西,见了两回太上皇皇上,还真把自己当个事了。”
张承嗣真想问上一句“您见过几回啊”,上次来,他就发现李盈跟贾琏不熟,现在更是确信他们不完全不认识,好像还不对付。
“贾二爷,盈哥儿刚才太上皇那回来,太上皇知道今天的事吗?”
放在平时,太上皇肯定不会知道,今天可是内侍来找的人,贾琏迟疑片刻,抬头看见李盈的脸,咬牙摇摇头:“太上皇日理万机,怎么理会这种事,今天我就把人带走,他能怎么着。”
贾琏刚才听说了,李家被打的下人是李纨陪房的二儿子,这就太好办了,都是自己人,官府都告不上。
这边李盈在琢磨怎么处理薛蟠,留着完全没用,但让他离开更不合适。
任西没得令,兴儿和昭儿上前就被推出来,倒是薛蟠机灵,见自己这边放松了,推开郎中,拔腿就跑。
切肉的卢楷见状一菜刀就砍了过去,薛蟠吓尿了,腿上一软,直接栽倒。
李盈皱眉,唤住了自己人,薛蟠连滚带爬跑出院子,大喊道:“你他女良给老子等着,等我再带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