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中午有家事,已经走了,张承嗣却是难得空闲,能留下吃饭。
李盈让李三娘先选了菜,又给大伙分了分,然后才把盘子摆在小厅。
“丰收楼这几天,从中午到晚上,每天接待上百桌,卖了上千只鹅,都是你的妙笔。”
“我跟大鹅确实有缘,这几天做梦都在被大鹅赶。”李盈莫名想去那边收些鹅毛做笔。
张承嗣笑笑,“京城各大饭馆眼红着呢,这两天可有不少人在找你,前天,醉仙楼找到了冯冲然,想把它们的招牌酒编进填字游戏,我还以为他今天会提这个事呢。”
李盈奇道:“他们怎么知道会有第二刊。”
张承嗣笑道:“你在每一道题后面都写了‘答案见下期’,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啊。”
李盈一呆:“我蠢了,实在是忘了。”
张承嗣不禁叹道:“盈哥儿真是怪才,竟能做出这般奇思妙想的书籍内容,第一刊还没卖完,就赚了两千两,若每月两刊都有这个数,一个月竟有五千两银的纯利。”
“是啊,今日才感觉到腰胆之力。”李盈寻思片刻,略组织语言:“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份生意,张兄可有兴趣掺一股吗?”
张承嗣一怔,立时摇头:“这不行,这份杂志,盈哥儿从头到尾全部自理,我来了,岂不是白白分钱。”
“怎么能是白白分钱。”李盈摇头:“我每做一期,需要耗费六七个整天,之后又要刻版,又要兜售,仅仅两刊,就已经焦头烂额。况且,接下来我还要读书,没准还要下棋,实在无法把太多精力放在《荒唐言》上。”
张承嗣依旧摇头:“这都是小事,事务可以请掌柜,誊抄可以聘清客,盈哥儿若是怕生意赚钱有人眼红,开口便是,长安是守法的地方。”
张承嗣说得直接,而李盈的本意,也确实是找伞。
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他现在面临的主要矛盾,是屁股增生不够快与裤衩变大太快之间的矛盾。
现在,这个裤衩穿着已经晃荡了,而短时间内屁股又撑不起来,那找个腚大的一起穿就很有必要了。
所谓逆风要拼,顺风要浪……要稳。
李盈觉得现在已不算逆风,那么就要稳一些,要有危机意识,把准备做在前面。
要知道大多数人还是有智力的,对付别人之前都会先去摸摸底,盘盘道。
找个屁股大的入伙,当敌人摸底摸到了大腚,感觉应付不了或者得不偿失,可能就直接退了,不会引发冲突,危机消弭与无形。
若等事情找上门来再去求人处理,且不说能不能解决,付出的精力和人情都不一样
说得通透些,假如另有一个公主的儿子来找麻烦,张承嗣入不入伙的区别,就是你不给我面子,和我请你给我个面子之间的区别。
前者可以直接干,后者那是真求人。
所以一定要把伞撑起来。
“不是这样的道理,单人力薄,我一个人编不出多少故事,也做不出多少游戏,如果不能在一两个月内养批熟手,很快市面就会出现咱们的竞品,张兄交游广阔,寻店聘人正该出大力。”
见张承嗣还想摇头,李盈再道:“张兄,想想你的房子,修到能住十万两,精修院子再十万,抄手游廊、影壁图画再十万、三十万两之后,库房还空着呢,绫罗绸缎、古玩字画……再养上些戏班子……”
“哪要那么奢华。”张承嗣撇撇嘴:“十几万两能住就行了。”
“简朴,那十万两你有吗?”
张承嗣噎住,西城公主给的两千两,感觉就买了点砖瓦沙子,平整一番地面就花没了。
修房子,一点点添油最费钱,张承嗣又没有攒钱的能力,李盈低声再劝道:“咱们一起,年底至少分一万,什么捶丸场、门球场、马场……都能修!”
张承嗣还是过不去自己那关,李盈干脆分配任务,“这样,以后我担任主编,负责管理店铺和刊物的内容选择,张兄管人,多找些枪手来做游戏,尤其填字游戏和大河图洛书,这东西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回头我再去找冯紫英,咱们一起把这份事业干起来。”
终于,张承嗣点头应了下来,可冯紫英又不来。
“两个人,每月还能分两三千两,算是个钱,三个人,每月就一千多,够什么花用,这事我不掺和了,你们俩做吧,若想让我占些便宜,每刊给我一两个广而告之也就够了。”
冯紫英家里买卖特别大,尤其南洋货物,单价都以万两银计,他是真不想掺和。
李盈是真没话说了,“说你们视金钱如粪土吧,天天都叫嚷着缺钱,但找你们做事,又都磨磨蹭蹭,瞻前顾后的不来。”
冯紫英点头笑道:“学会了吧,咱们君子都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