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从城南窑子回来后,就有往城里搬的心思。
当时的想法是说杀人便杀人,乡下太不安全了,若半夜有盗匪上门,没有抵抗能力的。
现在的受迫害幻想没有那么严重,但所有的事业却全在城里,从鲈庄进城,途中遇到赶车的能蹭一蹭还好,不然单凭两条腿,相当费劲。
本想着下月赚钱了再说,但今日李三娘的事,让他不想等下去了。
老夫人坚决拒绝了李盈的建议,“庄上还生不得孩子么,怎地一定要搬家。”
李盈细细组织语言,缓缓解释说:“并不是搬家,只是搬去城里的外宅住三五个月,母亲身体不好,附近又没有好大夫,今天胡大去城里,一来一回两个多时辰,亏得淡真大师懂医,不然岂不危险。”
老夫人还是摇头,“大夫已开了药,且吃两副看吧。”
老夫人做过高龄产妇,自认在生孩子领域经验丰富,自认为心中有数。
但这种经验主义往往害死人,李盈说不清楚,也不再多劝,第二天自去城里找房子,先找了再说。
少了钱多,李盈进城犹如无头苍蝇。
他没想去找朋友,有正事的二代们都很忙。
张承嗣每三天交一次作业,听半日经义,剩下的时间要参加应酬、读书写作业、完成父母的各种指令……
冯紫英更是大交际花,天天跟这个喝酒跟那个人爽聚。
李盈寻思了寻思,没有找掮客,而是买了个卤猪头,去了明时家。
上午大好时光,明山长正在授课,李盈也不打扰,只在门房里与管事明采聊天。
李盈来过两次,明采知道他通过了入学测试,便道“李小爷今日来,是要午后上课吗?”
李盈摇头:“家中事多,一时不得空。”与明采聊了两句后,随口问着:“老伯知道这附近有无良医吗?”
明采负责外事,寻医正是他的职责范围,张口就来:“西南三里有普集寺,寺里慧筠大师擅医,但只在个别日子出诊;东南三里有博康堂,擅长各种杂症,尤其擅长针灸推拿疏通经脉;另与咱家隔一条街的玉带巷中,有一家妙安堂,擅小方脉妇科。”
博康堂与妙安堂,两家医馆都很不错。
博康堂在西城这片很有名气,甚至说明时安家于此,就是为了方便推拿腰腿;妙安堂也差不多,只因主攻妇科,名气不如博康堂。
李盈有数了,随便聊着,直到中午下学。
上学的学生名为关杉,李盈见过他一次,二人点点头便算招呼,关杉告辞离开,李盈拎着猪头来到了教室。
明山长面露古怪:“早就看着你来了,在外等了一个时辰,又手持重礼,看来有所求啊。”
“哪能呢,今天路过,看看先生。”
明山长很不信,“真没事?”
“要说一点事都没有,那也不对,确实有一点。”李盈手指比划着一小捏。
明山长一副果然的样子,“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想在附近租个房子,但没有门路。”李盈直接道:“我家在城外庄子上,太远,我想着下个月就要来读书了,来回跑也浪费时间嘛。”
“啊。”明山长松了口气,向后招呼道:“迟娘,把这猪头切一盘来,捡鼻子处切,再倒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