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卫红顶着一对熊猫眼，从西厢房出来，手中抓着草纸，去外面的公厕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随后拎着相关的证明文件，跟着几个不怎么熟悉的街坊，一块朝着轧钢厂走去。

他今天要办理入职手续。

要不是遇到了贾东旭那档子事情，他说不定已经拿了一个月的工资。

跟卫红一块走的那几个街坊，都是轧钢厂的职工，有钳工，有铆工，有锻工，他们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了一些轧钢厂的忌讳，哪个部门好，哪个部门不好。

实权部门首推保卫科，进出都有武器，拥有一定的执法权利，有时候轧钢厂厂长都要被他们搜身检查，派出所遇到难缠的事情，也会求助保卫科，里面大部分都是退伍老兵，少量公安学校毕业的毕业生，还有一些民兵训练骨干，实力不容小视。

紧随其后的是后勤部门，因为掌管着整个轧钢厂上万人的衣食住行，油水很厚，尤其食堂那些混蛋，听说吃饭都不消耗他们的定量。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食堂的人。

专门练过抖勺，让你饿了肚子，你还没办法抓住他们抖勺的把柄。

厂办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部门，那都是各个领导的心腹，卫红显然不在其列。

轧钢厂共有技术部门和无技术部门。

无技术部门指的是仓库统计、原料清点、厕所清扫及厂区卫生维持等，只要是人，不傻，都能做的事情，统称无技术岗位。

有技术部门，也就是这些街坊所在的各大车间，钳工、铆工、锻工、焊工、车工等工种，钳工和铆工靠着一双灵活的手，焊工需要经验积累，锻工需要充沛的体力和强壮的身体，因为是重体力活，工资比钳工、铆工、焊工多一点，定量也高一部分。

卫红要是想学技术，可以考虑这些工种，都是一个大院的街坊，保证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最不能去的车间，是翻砂车间，主要是累。

这些针对性的建议，卫红记在了心里。

作为准轧钢厂的工人，被门口称职的保卫科拦下，检查了卫红的相关手续，又不放心的拨打了厂办的电话，确认无误后，这才放行通关。

根据指示，走到厂办，将手里的入职证明交给厂办负责人，随后人家带着卫红去了人事科，办理了入职手续，接着就有车间主任来领人。

卫红一直以为自己想去什么部门就能去什么部门。

合着他想错了，是可以自主选择部门，却要方方面面的条件。比如你入职前，有厂里认识的老师傅，认可你，你前脚办理手续，人家后脚过来领人。亦或者有关系，提前跟厂里的领导或者厂办打过招呼，看在对方的面子上，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车间。

都不是，就拿着一张证明来入职，不好意思，随机安排，那个车间急需要人手，你就去那个车间，到翻砂车间里面搬铸件，不是没有可能。

卫红运气不错，来领他的人，是焊接车间的主任。

换言之。

从今往后，卫红就是轧钢厂正儿八经的预备焊工。

跟在车间主任的屁股后面，一溜烟的朝着焊接车间走去，想着说点什么话，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朝中有人好做官，这道理，他懂，背靠车间主任，在车间内肯定吃不了亏。

襄王有意，洛神无情。

纯粹剃头挑子一头热，车间主任压根没有搭理卫红，不管他说什么，全程不吱声，一度让卫红以为车间主任是个听不见声音的聋子。

到了车间，才知道人家没将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