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青看过去,却见他低着头站在原地。
“既然是这样,你们把我押走吧。”元向勇沉声道。
态度转变突然,让方野青忍不住皱眉。
“哦?不想复活了?”
“不想了。”
方野青以为他是因为身体被毁,复活无望才会这样,仔细一看,却见他的表情里竟然还有恐惧。
为什么恐惧?他在刚刚看见鬼差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这种表情。
“你要知道,要是真的把你带走,去的可是地府。”
“我知道,你们押我走吧,”元向勇说着,情绪竟然开始激动起来,“把我带去地府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吼了。
方野青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但还是忍住了。
“我听到了,倒是不用吼得这么大声。”他好声好气地劝道。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元向勇仍自顾自地喊着,一边喊着,他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血泪。
容非见情况不对,解下腰间的鞭子,对着虚空利落地抽了一下。
这一鞭正好落在元向勇脚下,也许是感受到了鞭子破风时夹带的威力,他顿时噤声。
看这个样子,他竟然有些像是疯了。
而且,这又是百科全书里没提到过的。
“你们以前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容非收起鞭子,眉头皱了起来:“以往拘魂遇到阳寿未尽而身死之人时,属下只顾着把他们押回地府,还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元向勇跟以前那些鬼的不同之处,就是跟自己的这场谈话了。
他走到元向勇跟前:“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心甘情愿跟他们回地府?”
在问话的过程中,他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元向勇。
元向勇眼睛里的血泪不止,喃喃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的表情里情绪复杂,有惊慌,有祈求,还有害怕。
方野青心下一动,转头问道:“之前的人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带回判官司,再行审问。”容非回答道。
方野青:“问出什么了吗?”
容非:“没有。”
方野青点头:“那你们把他带走吧。”
元向勇听到后,顿时面如死灰,但仍低着头,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容非闻言一愣:“大人不再问一问?”
方野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还不算晚。
“审问这种事我肯定没你们专业。”
无名:“大人不再追查了?”
“查,”方野青道,“但谁说只能围着元向勇查了?”
容非作揖:“既然如此,恕属下等先行告退。”
方野青点头,下一瞬间,旁边三人立时不见。
本来想直接用指环把自己传送回家,但再三思索之下,他还是决定在元向勇家里搜查一番。
念头一动,他立马出现在了二楼走廊的角落。
不出他所料,这个屋子的人都忙着安排元向勇的事,几乎没有人留下来照看房子。
他从角落走出,往元向勇的房间走去。
房间还和刚刚所看见的一样,只是现在空无一人。
元向勇一走,佣人们很快的收走了上面的一应用品,现在只有床垫孤零零摆在那里。
他走到床头柜前看了一眼,又朝着周围细细打量,心里证实了某种想法。
房间里没有任何医疗室器械,桌子上和柜子上也没有应急药品,房间里的布置跟平时生活时别无二致。
这对一个生病的人,尤其是一个生病的有钱人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就说明,元向勇发病时间很短,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征兆的暴毙。
方野青走到衣帽间门口,伸手打开门,并未进入,而是站在门口静静打量。
这里只有元向勇的衣服,看来元夫人现在不住在这里。
如果想要查清这件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查清元向勇的死因,而知道他死因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他的病历本。
他的病历本一定在元夫人手上。
方野青转身走出元向勇的房间,站在走廊,看着三层楼的楼梯陷入沉思。
好像不太好找。
还没进行下一步思考,一楼就传来了人的声响。
听声音是元夫人回来了。
他站在二楼栏杆旁,微微侧头往下看,果然看见元夫人正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大门进入,一个中年女人走在一旁扶着她,后面还跟着一溜佣人。
“元威和元乔呢?联系上了没有?”元夫人疲惫的开口。
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没联系上,应该是在飞机上。”
元夫人一听,双目又沁出泪水,气愤道:“不是前天就通知他们了吗?怎么今天才坐上飞机!自己老子病了,连家都不愿意回!”
中年女人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不愿意看着他们被迁怒。
“老爷病得突然,虽然马上就联系了两位少爷,但是说不上什么症状病因,他们自然以为不是什么大病,再说他们在国外留学,学业压力大也是正常。”
元夫人想到自己丈夫不久前还在自己身边,而现在马上就要变成一抔灰,心里又开始酸楚。
但是所有佣人都在这里,她不能太失态。
“赶紧继续联系。”说完,她就拿出手帕烦闷地拿在手里。
一旁的管家见元夫人终于稍稍平静下来,斟酌道:“夫人,今天晚上来访宾客送来的礼物我已经收了起来,并且列好了单子。”
说着,就把一张纸递了上去。
元夫人接到手上,神思不属地看着。
管家本来在等元夫人开口,观察了半天,见她根本看不进去,终于还是主动张嘴了。
“夫人,不知道这位叫叶惟岳的人是谁,他送来的东西看起来价值不菲,所以跟您说一声,看看该怎么处理?”
元向勇刚走,今晚来探望的人大多都打着探病的幌子,送贵重的礼物的确很奇怪。
元夫人果然也觉得不对劲,抬眼道:“送了什么东西?”
“一个玉制的摆件,看起来用的是上等的材料。”
管家在元家待了几十年,这些东西见的不少,他这样说就说明东西真的价值不菲。
“叶惟岳……”元夫人垂眸重复着这个名字,“哦,想起来了,就是刚刚在向勇房间里主动跟我说话的那个,“我见过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