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明了这段奇缘,且将时间线向前拨四十余载。
话说飞霜淀西北一千余里外,正是极北苦寒之地。一道黑水东流而过,一年里过半时段都要覆一层冰盖;南北两岸不高不矮亘着几道山岭,山腰涂尽了松林,一派清冷之象。每逢严冬,便砸下漫天飞雪,将大地镀一层银。
某年某月某日,某赤狐降生于某松树下的某土洞。如兄弟姐妹一般,小狐长齐了火一般的毛发,锐利了爪牙,便与小弟一同告别父母,独自营生。狐弟体弱,不擅捕猎,第一个冬天便每况愈下,急得狐姐团团转。
又一个时运不济的下午,狐姐照例顶着两狐的生存压力出洞觅食。雪下泥土依旧处处冻得板硬,逼它忍者饿,向更远的林子里扎去。
天边的火烧云燃起来,烧尽了天光复又褪下,夜幕忙压了东半边天,周遭一切无不黯淡下去。密林后现出一个荧荧的亮点,简单地违抗着天时。
狐姐早已注意过这个亮点,然而平日里,它犯不着也没工夫去探个究竟;唯有此日,若再找不到食物,洞里洞外两条狐命便要转瞬即逝。只得冒下险,去光点处找寻找寻新的机遇:万一,万一能找着吃的呢?
开始迈步之时,它方觉得亮点似近实远,明明走了好一阵,却丝毫不见扩大,偶尔还会让密密层层的树干土包挡住不见。
待亮点似是大了一分,狐姐已然腿软筋麻,却依旧一脚一脚陷在积雪里迈着步伐。
从没走这么远过啊……
向前,是依旧缥缈的亮点;周遭,是无尽的黑夜:此情此景,与家旁也没有大不同啊。我,我到底走了多远?
狐姐心冷之际仍踏雪前行。少顷,树林前现出一大片覆雪的空地,南北蜿蜒,有数十倍身宽,像是条溪流状。
土洞那附近没有这等规模的河流,看来确确实实是走了有一段路程了吧……
它走过冰面,留下一串踏痕。亮点又大了一圈。
过了河,黑压压的无穷密林如旧,但狐姐却比方才安心了些:前有亮点指引,后有足印见证,它的长途跋涉为真。
不久,亮点终于肉眼可见地大了,竟散作几十个高高低低的散点,固定在远近参差的尖顶巨型火柴盒上。“火柴盒”边掺着乱石、干草,以及原木围成的栏子。土地上微微弥散着怪味,栏边蹲着条狼一般的动物。
狐姐自觉不妙,回身便往来时的林中跑,身后,果然窜来一条狼影。远处群“狼”的汪汪声顿时回响不绝。
变向!
再变向!
甩不开!它比我快!
狐姐左右腾挪,依旧甩不开距离,还耗尽了气力。绝望之际,它踩着枯枝顺势一倒,闭了气,再不动弹。不料,那狼丝毫不受迷惑似的,一口咬上了狐姐右后腿,顺势一扯,迸出一抹热血,一大块皮肉旋即撕下来归了狼嘴。狐姐昏昏沉沉失了知觉。
“汪汪……”
“哎!通辽!小刘!”
“咋地啦?又出事了?狐狸?”
“不一定,没准儿黄皮子。‘小草’刚去追了,没追着似的。”
“‘小草’不是疯了么?咋不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