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芸芸露出心疼的表情：“你瞧你雪儿姐姐，为了你的读书事儿可上心多了，这次的钱不仅没有少，反而多了不少，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你的雪儿姐姐。”

“唉…”周玄道：“这种事情跟我直说就是了啊，方姐姐怎么说勾引了个富家男儿呢？”

“你傻啊。”唐芸芸不假思索道：“她一个风尘女子，本职工作就是干些风尘事儿，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更没有干过什么杂活，做这种杂活累活怕你担心呗，这样子挣来的钱太辛苦了，怕你拒绝，怕你心有愧疚，不肯接了她的钱啊，她那样子说是为了让你放心，不想影响你读书的心情意志，你可得好好读书…”

“我知道…”周玄问道：“只是方衣雪姐姐为什么那么努力啊，其实她不必如此的，银钱少点就少点，我也能活，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唐芸芸回答道：“好像是她听老嬷嬷说，你每次吃不饱，穿不暖，一天天都舍不得吃饭，脸上的骨头都瘦出来了，又瘦又矮，气虚瘦弱，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想要多赚点钱给你买买吃食…”

“我知道了，唐姐姐，谢谢您。”

“省着点儿用钱，可别一下子就花光了。”

“我晓得。”

周玄缓缓告退。

离开后，他来到方衣雪的闺房前，透过门窗的缝隙朝里面看去，正巧儿就看见方衣雪穿着个短裙，蹲着个身子，面前摆着一个大盆儿，用那双白嫩的双手，正在哼哧哼哧的洗衣服，时不时捋一捋长长的头发，抹一把汗水。

似乎心有所感，方衣雪朝这个方向抬头看来，周玄提前躲开故而没有被发现，他就这样站在门外一言不发，陷入良久的沉默。

心中五味陈杂，周玄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进去，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一直站着，良久才离开。

……

周玄几乎的失魂落魄的回到书院门口。

听着流云书院内传来的朗朗书声，他再也没有什么读书的心志。

好不容易读出来一点名堂，谁知道来了个天上人间，宜春红楼如今情况不好，以后的情况只会更加不好。

恐怕这一个月的银钱，已经是姐姐们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余钱了，这是她们最后一个月所能拿出来的钱，下一个月恐怕再也拿不出钱了。

至于方衣雪，她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洗点衣服，干点刺绣，又能够挣多少钱呢？

周玄的手从怀里掏出粉色荷包钱袋子，感受着里面的银钱，有了一个退学赚钱的打算。

“按照这种情况来说，这里的银钱就是最后一个月的钱了，后期根本交不了学费。”

“如果继续在书院读书的话，封闭式管理，我根本没有时间出去赚钱，只能退学再去赚钱。”

“方姐姐这样子坚持不了多久，宜春红楼的姐姐们也没有了生意，能够拿出这一个月的读书费已经是强弓没弩了，与其用这一个月的读书费还读书，倒不如退学了，以后有钱了再来。”

“这点钱的起步资金很少，我也没有背景，在这个垄断的封建时代，给我两三年的时间，绝对可以赚不少钱！”

“只是，朝廷规定，商贾之人不得科考，不能身穿锦衣，重农抑商，得好好想个办法在幕后赚钱，不能因为赚钱而断送科举道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周玄准备退学，拿这一个月的学费钱去赚钱，赚够了钱把方姐姐赎身回来，以及报答其他姐姐们，然后再来读书，虽然其中可能会浪费很长的时间，耽误科考读书的时机，但是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周玄思索了很久很久。

自己总不可能不顾姐姐们的死活，如今宜春红楼受到如此打击，她们再怎么赚也赚不了多少钱，如果自己心安理得的在书院里呆着，就算多呆一个月又有什么用？

想起来方衣雪今日送钱时故作轻松的脸颊，以及不断作贱她自己的说法，以及最后回去后在屋里干着洗衣服时辛苦的活儿，他既心疼又无奈。

最终决定提前离开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