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显然是发现了庙里还有其他的歇脚客,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他的手上提着一盏马灯,缓缓的向挽烟走了过去,就连脚步声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黑暗中,那盏马灯稍微的照亮了他的身影,挽烟看见,那人带着一个斗笠,一件蓑衣盖住了本能看见的身体。
挑着马灯的他在庙里查看了一周之后,便向角落里的挽烟走了过去。
挽烟见状,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如果那真是个什么匪徒或者是其他的歹人,自己该如何是好。
只见,黑影在她的火堆前停住了,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不动,整张脸都被阴影死死的裹住,见不得的真容在此刻显得格外吓人。
挽烟也没有轻举妄动,虽然刚刚的一系列浮想联翩让她有种想立马拔剑,直取人命的冲动,但最后,理智还是告诉她此举并非上策。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那个黑漆漆的人影终于再次有了动作,可并不是如她所料的走开,而是渐渐的凑到了她的跟前,蓑衣里面传来一阵叮咣作响的声音。
接着,挽烟持剑的手握的愈发的紧了,只见,那人微微俯下了身子,不知想要做甚的凑了过来。
挽烟这次,便没有再忍了,突然拔剑而起,如风般迅速的向黑影刺去。
但那人显然也是有些身手,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她的攻击,手上依然稳稳的提着自己的马灯,其中的火烛,都没有怎么明显的晃动。
“你这厮歹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挽烟回身,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姿,已然一副摆开架势准备大战一场的态度。
可,那人不知怎地,却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冷笑声。
“呵。”
这轻佻的笑,让挽烟更是有些恼羞成怒。
“看剑!”
说罢,她便一个回身劈向那人斩去。
那人后撤一步便再次躲开,然后从蓑衣里伸出了右手,只是轻轻一抖,便展开了一个如机关似的东西。
挽烟没有在意,持剑又一次杀了过去。
啾。
霎那间,那人一抬手,一阵暴风一样的呼啸声紧帖着她的耳畔略过。
挽烟大惊,立马收住了力气,就那一瞬,剑便在那人的胸前一寸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四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在两人彼此都僵住的时候,后面的一个柱子上,传来一阵哒哒颤抖的声音。
一支短箭死死的钉在了那里,余劲未消的晃动着。
挽烟有些傻眼了,虽然自己完全有机会刺中他,却后怕的发现,刚才那一下,她压根没有躲闪,却是这般精准的擦着耳边过去了,如果非故意打偏,自己恐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见状,那人自然是放下了手,摆出一副没有恶意的无辜样,随后,用有些戏谑的口气出了声音。
“我说这位女侠,胆子可真不小,身手也是了得,但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大打出手,未免太莽撞些了吧。”
挽烟后退两步,将剑背持到了身后。
“深更半夜的,你凑到我面前干嘛?”
她生气的说道。
“在下发现庙里有人过夜,正常看看,但见你似个女人家,便凑近了定睛瞧瞧,没想到还真是,这穷乡僻壤的破庙里,见到独行的女人家还真是个稀罕事呢。哈哈。”
挽烟听闻,不由涨红了脸。
“我是谁与你何干!”
“但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要取人性命吧?”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
“在下见你睡着了,没想打扰,可是你也没问呀!”
挽烟自知是有些理亏,索性将剑入鞘,也是稍微松了口气,来者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歹意。
见她收了剑,那人也将手一缩,手上那如弓弩一样的机关便再次藏了回去。
“在下林子鹤,路过此地准备小憩,见过姑娘,敢问贵姓。”
那是个年轻男人,年龄不大,声音里的意气风发,突显着一种莫名的玩世不恭。
“免贵姓李,李挽烟,叫我挽烟便是。”
林子鹤摘下了斗笠,坐到了火堆前,火光终于是照亮了他的脸庞,正如挽烟所料,五官棱角分明,这令方才那股子玩世不恭更甚了几分。
“这里难得这么清净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蓑衣,露出了衣服上藏着挂着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机关道具。
挽烟也坐回到了火堆边,听着他的话,忽感安心不少。
“这么说,林兄是这里的常客喽。”
“算是吧,经常在边西奔波,这些地方,大多熟络。”
外面的冷风逐渐的紧了起来,在山林里穿梭,捎带出呜咽似的呼啸声。
挽烟烤着火,不时的打量着林子鹤,他吹着口哨,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刚从柱子上拔出来的箭。
“经常奔波在边西······我见林兄也是一个人?敢问也是赏金客?”
林子鹤的手不经意的停了一下,但很快就装作没在意的继续忙活着。
“挽烟姑娘这么说,如果是真的,不怕在下真的动手做掉你?”
“你不会,不然刚刚我早就死了,不是么?”
见挽烟一脸的严肃和警惕,他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佩服佩服,此话出口,姑娘的确胆识过人,但我可不是什么恶人,此去凉州,只是为了凑个热闹而已,坠龙一事,姑娘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林兄也是去看坠龙的?”
“天传异响,随后坠龙,这事闹的这么大,虽然众说纷纭,但这辈子能见此神迹,也算无憾······莫非姑娘也是?”
非常奇怪,两人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默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