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朝昏睡的慧远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两道锐芒,暗暗运起阿笈摩功,一炷香的时间,他全身经脉一张一缩达数十次,体内新入的内力尽数朝双足底部的涌泉穴涌去。
玄澄大师近四十年的功力于他而言非同小可,此时它们如大江大河一般朝脚下冲去,但阿笈摩功确实神奇,经脉气质转变下,仅用左右脚两个涌泉穴位便尽数将这些精纯的功力收束起来,不愧是寺中第一人破而后立之后创出的神奇武学。
现在慧明体内经脉中只余部分内力,在数量和纯度上,与他这些年修炼贮存的功力大抵相近,等下几个老和尚要是出手测试,也无惧他们会发现什么异样情况。
想到此处,慧明心生疑问:不知玄澄大师这四十年功力和无崖子那七十年功力相比,谁的更浑厚,更精纯?
逍遥派的内力修为和他们这派的武功一样,如雾里看花,令人不可捉摸。逍遥三老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后世诸公各有看法,大家为此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逍遥派的武功可为仙法,只是名气虽大,实战稍稍欠缺了点。
无崖子被丁春秋偷袭致残,这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层位置他怕是坐不了了。
为何?
绝顶高手大多是被围攻致死的,被偷袭致死的绝顶高手,这含金量多少会被质疑,对比隔壁老张和邻村道玄二人,更能说明问题。
问题出在星宿老仙丁春秋身上,他合着一身毒功和法螺大法加持阵,“弑师”三十年后的他,第一次和二十七八岁的慕容复比斗,居然打了個不分伯仲。
那一次,慕容复吃亏在于应对化功大法的经验不足,更因当时他没有用剑,之后在少室山,两人再度碰面之时,慕容复便能从容应对丁春秋,真正打了个平手。
不过无崖子已残,要想评估逍遥派的真正实力,也只能日后从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二人那印证一二了。
“呃~”慧远呻吟了一声,勉力睁开眼睛,陡然看见慧明正盯着自己看,心中一惊,正要往后退去,忽觉屁股生硬,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地上。
慧远心生疑惑:方才自己是睡着了?他努力回想,脑中晕乎乎的,一片空白,像是睡得过饱的缘故,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慧远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来道:
“慧明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慧明面色黯然道:“玄澄师父他,圆寂了。”
“什么?”慧远瞪大了眼珠,大叫一声,一把推开慧明,后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未让慧远的手触碰到。
慧远疾步奔到玄澄面前,弯下身子,颤巍巍地伸出手靠近玄澄的鼻孔,半晌,他放下手掌,脸上的欣喜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异常难看。
他直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拳掌相击,嘴里不停地喃道:“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慧明看着慧远道:“玄澄师父圆寂坐化,往生极乐,实为可喜可贺之事。”
“你懂什么?”慧远一甩手臂,扭过头狠狠剜了慧明一眼,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你以为……”
话到一半,慧远死死地盯着慧明,眼睛里露出思索神色,他走上来,沉声道:“慧明,玄澄师叔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慧明单掌一竖,平静道:“慧远师兄,你不是一直在边上吗,难道没有听见,还是说刚才你睡着了?”
“快-说!”慧远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慧明道:“阿弥陀佛,玄澄师叔什么都没说,他写了一封信给方丈。”
“信呢?”慧远恶狠狠地问道。
“等方丈过来,我自会交给他。”
“给我!”慧远怒喝一声,一巴掌朝慧明当胸劈来,这哪是取信,分明就是要取慧明性命!
慧明手一扬,“啪!”一声巨响,两人手掌相撞,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慧远手臂一阵剧痛,他一晃手臂,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这就去请方丈来!”说完,打开房门,径直冲了出去。
估摸一盏茶的功夫,寺庙中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
“当~当~当~”
不多时,听得门口“咯吱”一声响,木门被推开,一名老僧走了进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阿弥陀佛!”当先的那位僧人一张圆脸,白眉无须,面相颇老,大约六十五六岁年纪,正是玄字辈僧人的大师兄,罗汉堂首座玄渡大师。
玄渡走到玄澄的面前,也不伸手,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白师弟已然圆寂,心中一悲,垂下眼睛,双掌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身后进来的十几位玄字辈高僧跟着宣了一声佛号,众僧功力深厚,佛号中显现出不同音色出来,整个房间瞬间如浸泡在内力海洋当中。
“慧明见过诸位师伯、师叔。”慧明往后退开几步,对着玄渡等人恭敬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