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之后,心里非常生气,心想:这个老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会说句人话呢。
随即,我就回敬了他道:“咱当地的猪娃,如果不是我们这些猪娃贩子运到外地去卖掉,咱们自产自销的话,一个猪娃儿,几块钱一个还不一定卖得出去。你说我雀雀哄哄的,你就没有雀人吗?我家凤娇上次在你家里换了5斤水豆腐,回去立下来的有几两水,你怎么不把豆腐压干一点呢,把水也当做黄豆卖给人家了,这不是雀人、骗人又是干什么呢。一斤黄豆明明可以磨三斤多水豆腐,人家一斤黄豆,你为啥不给人家三多斤水豆腐,只给人家一斤半,为啥还非要赚人家的黄豆钱呢。”
陈奉魁听我说他的豆腐没有压干水了,他气的眼睛一翻一翻的看了我两眼,然后,背着手闷声闷气的走了。
那天,我做生意时,脑海里经常出现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心里就像饭碗里落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
当天晚上11点左右,当我跟陈少兵从新阳南回家,走到拐进我们村子的那个路口时,没有看见凤娇的身影,我就有有种不祥的预感:凤娇每次都会在这个路口附近等我回家的,今天她怎么没来呢,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自从她没有跟我一起做猪娃生意后,只要我到新阳南去贩卖猪娃儿时,她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手电,在这个路口接我回家。长此以往,我对凤娇的等候已经形成一亲切的依赖感了。
我忐忑不安的走到了家门口,迎接我的不是妻子凤娇,而是二妹凤灵。
我看到凤灵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就问她:“凤灵,你大姐呢,是不是睡了?”
只见凤灵哭丧着脸,带着哭腔对我说:“大哥,我大姐出事了,现在她生死未卜。”
我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子懵了,扔下自行车子就直接跑进了我的卧室里。
一见妻子没在床上,我就问爸爸凤娇出什么事了,人现在在哪里。
爸爸揉了揉眼睛,声音哽咽的说道:“凤娇今天上午,跳到门口塘里救陈奉魁的孙子望明,结果人没有救活,她也被淹的生死不明,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了。
随即,我又猛地站了起来,急切的问爸爸:“凤娇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
爸爸流着老泪说:“听抬凤娇到医院的人说,咱公社的医院不敢收,转到新阳去了。”
听到凤娇的不幸消息后,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心急火燎的推着自行车,就要到公社医院去问凤娇在新阳哪个医院里,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凤灵一把拽住了自行车上的驼篓说:“大哥,你刚从新阳南回来,骑了那么远的路,黑灯瞎火的不安全,明天再去吧。”
爸爸也拖着假肢走过来拦在我前面,说道:“你现在饿着肚子,摸黑骑车走夜路也不安全,你妈妈在医院里陪着她了,你还是明天再去吧。”
这时,凤灵已经插上了过道大门,不让我出去了。
可以看得出,凤娇的家人已经把我这个上门女婿,真的当做他的亲生儿子来看待了。
凤灵插好了过道大门,她对我说:“大哥,你先坐下歇歇,面我已经和好了,我去擀面条,洛油馍,我跟咱爸都还没有吃饭。”
尽管凤灵烙的油馍和做的面条跟妈妈做的一样好吃,但我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那一夜,我一个人躺在散发着凤娇体香的床上,想到她的种种温柔和对我的柔情似水,我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我们之间的甜蜜场景 一幕幕的在我的眼前浮现……
这是我们两个结婚几个月来,第一次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鸡叫五更的时候,我穿衣起床,把自行车上的驼篓卸掉,趁着后半夜的月光,我要骑着自行车子到新阳去看看凤娇。
我开门的声音惊动了爸爸和凤灵,凤灵也穿衣起床说要跟我一起去看望她姐姐。
我说现在的公共汽车很少,一天只有三四趟,我骑着自行车去方便些,如果带着你会耽误时间的。
我劝阻了凤灵后,就一个人趁着月色骑着自行车,先到公社医院问清了妻子在新阳住的医院后,就风风火火的向新阳骑去。
由于是熟路、心急,又是空车,不到2个小时我就骑到了妻子住的中心医院。
到了医院,我找医生问清了妻子住的病房后,就连忙来到了妻子的病房里。
只见妈妈趴在妻子的床上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我轻声的走到病床前,掀开妻子被子的一角,趴在她的额头上轻声的喊着:“凤娇、凤娇,你怎么样了,我来看你了。”
妈妈揉了揉眼睛,有点惊喜的问我:“国勇,来的这么早啊,凤娇已经抢救过来了,身体很虚弱,医生正在给她保胎。”
听到说话声的凤娇,她慢慢的挣开眼睛,伸出虚弱的右臂,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脖子哭泣着说:“国勇……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就哽咽的哭了。
我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水埋怨的说她:“你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游泳凫水,干嘛要跳到塘里去救人呢,这不是白白的去送死吗。”
妻子虚弱的说道:“你是没有看到孩子当时有多可怜,他是被驴一蹄子弹到水塘里去的,而且还是头朝下掉到水里去的,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对凤娇说:“听爸爸说孩子也没有救活,因为担心你,具体的情况我也没有细问。”
妻子叹了一口气说:“唉……小望明实在可怜,才4、5岁就被淹死了……”
想起陈奉魁昨天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就气愤难耐,我就问凤娇:“小望名不是陈奉魁的孙子吗,老天爷也不分好歹,陈奉魁不干好事,怎么能报应他孙子身上呢。”
凤娇说:“陈奉魁本来就有点看不起他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这回他就更看不起他们了。”
凤娇接着就给我讲起了小望明的身世。凤娇说:陈奉魁的大儿子陈天清是七十年代初,与大儿媳妇王楠结婚的,她怀了两个孩子中途都流产了,后来又连生了两个女儿,她也不少遭受陈奉魁两口子的白眼和被他们看不起。
期间,陈奉魁的二儿子结婚时,他在他的房子南面给大儿子和二儿子,盖了通脊6间茅草房子,给他们弟兄两个一个人三间,就让他们分家单过了。
陈奉魁两口子就跟三儿子陈天达住在了一起,并给陈天达也娶了一个老婆。
八十年代计划生育收紧,王楠躲着给陈奉魁偷生了一个孙子,陈奉魁高兴坏了,就给孙子取名叫望明,经常把孙子放在他家里哄着他玩。
陈奉魁的三个儿子都结婚不久,就赶上了分田到户的政策,大集体的豆腐店垮掉后,他就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豆腐店。
开豆腐店不仅磨豆腐赚钱,还可以用豆腐渣喂猪搞些家庭副业,因此,他的家庭比其他农户殷实多了,成了村子里的首富。
俗话说:人有钱腰板硬,于是,他在给邻居说笑时,总是显示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还总是嘲笑没有他有钱的邻居。
有一年,我们家种的黄豆少,又被干死了,就欠了他家40多斤黄豆的豆腐账,腊月三十上午,他就拿着账本到我们家来要豆腐账。
爸妈满脸陪笑的说:“表叔,今年实在没有黄豆还你了,明年多还你一点可以吗?”
陈奉魁笑着说:“学才,一年到头了,我们家豆腐店如果都像你这样欠账,不早就关门了。这样吧,你没有黄豆,就用小麦或大米折抵吧,三斤半小麦或大米抵一斤黄豆。”
爸妈虽然觉得吃亏,但是没办法,还是用100多斤小麦折抵那40多斤黄豆账了。
事后,我听村子里的邻居说,陈奉魁每年都是这样收账的,谁让咱欠人家的豆腐账呢。
陈奉魁的财运虽然不错,但他的人丁在村民的眼里并不是太旺盛。
望明没有出生前,大儿子一家只有两个姑娘。
二儿媳妇娶到家门后几年没有生育出一男半女的,两口子四处求医治疗后,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二儿子没有生育能力。
后来,二儿子夫妻就捡了一个别人遗弃的女婴来抚养。
三儿子陈天达的妻子虽然生了两个女儿一个男孩,可谓是儿女双全,但儿子在小时候发烧得脑膜炎打针,邻居们说是打针,被打成了药物中毒。儿子的智商呆滞,傻呼呼的,与正常的小孩有着很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