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离宫后,立刻第一时间联络锦衣卫。
有着刘辩的诏令和口谕,锦衣卫与之配合,同时也第一时间将诏令传递到四大指挥使处。
青龙、朱雀、伪装成‘王方’的白虎、伪装成城门校尉伍琼的‘玄武’,受诏后,立刻会面秦琼、张辽、徐荣等将进行商议。
兵贵神速,他们没有等李嗣业接收陌刀队归来。虽然对陛下暗中培养的这支底牌很感兴趣,但时不我待,不能延误战机。
因此派遣传令兵通知李嗣业,留守张辽坐镇后方,旋即,三军出动!
秦琼统帅玄甲军、北军五校先行,‘王方’和徐荣率西凉南军紧随其后,玄武率锦衣卫在暗中渗透、协助军队参与暗杀等工作。张辽坐镇后方。
他们总计两万多兵马,想要完全围剿数万西凉军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制定的计划就是擒贼先擒王,对牛辅等首恶进行斩首行动!
这也是当初刘辩的诏令“校尉以上将官可格杀勿论!”
王允口中说降的并州军,按照他们预定的计划,在外围清扫西凉军游兵散勇即可。
有没有并不重要!
秦琼等将对并州军表达了信任,似乎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似得。但暗地里,他们对并州军自然也有防备。
吕布此将贪财好色、见利忘义,并且是反复无常,他们不会将希望和背后,交到这种人手中。
如果并州军是高顺此将统帅,以他的忠义倒是可以交底。但吕布,他们信不过!
可因为王允作保,他们必须表现出一种“信任”。但信任不是毫无防备!
带着这种战略意图和战术行动,三军出动。
……
王允回到了司徒府。
貂蝉已经精心打扮,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将她沉鱼落雁的盛世容颜,彰显的淋漓尽致。望着镜中的自己,貂蝉也有些迷醉了。
今日就是将她送给吕布为妾的日子!
王允如何确定吕布会率并州军全力出手?
自然靠的是貂蝉的枕头风!
比起空口许诺的画大饼,信守承诺的将貂蝉送给吕布为妾,无疑会坚定吕布出兵的决心!
热恋中的男人智商为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这时候不管貂蝉说什么,以吕布那贪财好色的性情,都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是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事关京师的安危、国家的生死存亡,尤为重要!可王允心下无奈的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情,却需要寄托在貂蝉身上。
而她,毫无怨言!
王允神情中有些歉意:“蝉儿,此战是否可行,并州军尤为重要!
“虽然有北军五校等兵马参战,但西凉军毕竟有数万大军,且骁勇善战,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而吕布率并州军参战,就是万无一失!
“正值乔瑁矫诏清君侧、乱臣贼子意图不轨、呼应会盟之计,事关京师安危、国家社稷,你一定要稳住吕布,策动他全力对付西凉军!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完全解决西凉军,保证京师的安宁。我们才能全力以赴的对峙那些,矫诏清君侧的乱臣贼子们!”
…
“义父放心,蝉儿会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吕布,策动吕布率并州军对西凉军出手。”
貂蝉神情坚定下来。哪怕是女儿身,她也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
若国破家亡,国不在,何以为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女子亦有为国就义的慷慨激扬!
“委屈你了!”
王允叹息一声,于是不在矫情,浪费时间:
“义父已经先行通知吕布接应,你出城后应当很快就会遇上吕布。
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五名护卫可以保护你周全,这也是为父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
“多谢义父!”
貂蝉没有矫情推辞,如今京师动荡,鱼龙混杂,她虽略有武艺,但也难保有意外。
“路上小心,珍重!”
貂蝉郑重其事的颔首,旋即翻身上马,回望了王允一眼,在五名司徒府护卫的保护下,直接策马离去。
王允看着貂蝉翻身上马、雷厉风行的一幕,心下感慨万千:
“不曾想一国之事,竟是貂蝉这女流之辈,占据至关重要的关键位置!巾帼不让须眉!!!”
王允倍感汗颜!
但感慨过后,王允又肃容,立刻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
乔瑁发矫诏清君侧,陛下下诏申饬。牛辅等西凉贼军焚烧粮草,祸乱京师,劫掠京师百姓,令京师动荡不安。
多重影响,不仅影响到民生,还令那些奸商坐地起价,粮价飞涨。
这些都需要王允这位录尚书事的司徒亲自过问。
司徒一开始是管理教化人民,后掌管土地、徒役的征发、民事。
春秋时掌管土地的职任专归司空,司徒成为专管民事之官。负责征发服军役和各种劳役的民众,掌握着全国的户口册籍。
王允立刻约见司空荀爽,他如今也忙的团团转。
王允向荀爽咨询当前大汉的土地状况,包括山林田泽等国有土地,以及在这些土地上进行的林牧副业生产,相关的田亩赋税等问题。
聊的深入了,荀爽惊醒过来:“司徒想要从赋税着手?难道是增税?!万万不可!”
…
“荀公说笑了,黄巾之乱后,地方军阀割据,民不聊生,税收的征收和上缴就已经困难重重。朝廷若是增税,估计那些地方豪强会大喜过望。
“他们打着朝廷增税的名义鱼肉百姓,却不会上缴给中央朝廷,而是用于自己的军事扩张和政治统治。而骂名需要中央朝廷来背,有弊无利!”
王允摇头说道:
“我只是觉得,当前的税收已经不利于大汉如今的局面,是否进行修改?因时制宜的修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王允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心中还真的是想要增税,大汉主要是田赋和人头税。因为轻徭薄赋的政策,田赋是三十抽一。灵帝加征每亩十钱。
王允想要恢复汉初田赋,十五抽一。用于当前军费开支。但掌管土地的司空荀爽如此反对,他也不好极力推行下去。
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当前大汉中央朝廷税收上缴困难,地方豪强和军阀割据,都在抗税。他们不是不收税,而是收了后截留自用,发展军事和政治,而不上缴中央。
…
“我大汉看似轻徭薄赋,但人头税宛如巨石压在百姓背上,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若是田赋在增税,势必令他们走投无路、民不聊生,届时地方豪强土地兼并,百姓家破人亡,成为流民影响地方,国家必会爆发动荡。”
荀爽说出自己反对的理由,但旋即也忧虑道:
“赋税的修改非一朝一夕可行,然而当前局面,却需要立刻扭转国库空虚、财政赤字的危机!我们需要另想他法,缓解燃眉之急!”
荀爽尊崇儒学,重视礼制。极力维护君臣、父子等级制关系。他也吸取阴阳家某些思想,讲究五行相生和相克,并将其思想运用于社会各朝代的发展和变化。
大汉当前的局面,不利于增税,反倒会逼反那些百姓。地方豪强、军阀势力会借机巧取豪夺、土地兼并,还是打着朝廷名义,鱼肉百姓。
可今日因为那些粮商坐地起价、粮价飞涨。让他们看到了危机,财政赤字问题迫在眉睫。且军费的开支——北军五校、玄甲军等等,都是一项天文数字!
这个问题不解决,必将动摇国本!
…
“我也是这么认为,增税不切实际。但荀公,那能否发行货币,以解燃眉之急呢?”
王允询问道,但荀爽想了想,还是摇头:“如今因为战乱,粮价飞涨。若是发行货币,只会令市场更加混乱,物价飞涨。”
王允再问:“这些奸商坐地起价,粮价飞涨。那对其的商税、车船税、缗钱税(所得税)、市租(营业税)等,能否因为战乱,进行摊派增收呢?”
“可以是可以,但他们的背后……”
荀爽想了想点头又摇头,不太确定。
士农工商,商人在古代的地位很低,但世家大族中,其实都有参与其中,不过是隐居幕后罢了。简单来说,那些大商人都是某些世家大族的白手套。
想要征收商税,动得是世家大族的利益。
“荀公,你想想天牢里面的太傅、太尉等公卿,陛下会在意这些吗?”
王允摇头叹息道:“事急从权,治乱世,用重典!”
荀爽一想,也是叹息一声,微微颔首!
两位司空和司徒的交流,将决定着大汉的国家大事。当然商议过后,他们还需要奏报陛下朝议,最终在群臣热议交流中或通过、或搁置、或放弃。
连上级都是如此紧张忙碌,更逞论是下级?正所谓“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上级发号施令都这么繁忙,下级执行起来更要费很多周折。
整个京师上下,忙得团团转!
因为杨彪率百官撼门大哭,如今被关入天牢之中,陛下没有下令裁定,其余人等都不敢多嘴。这也令本就捉襟见肘的军政机构人手,更加的繁忙起来。
一個人当成两个人用!
战争不仅是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后方保证后勤通畅的行政人员,也是必不可少,甚至更为重要。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刘邦曾说过,他可以夺得天下,就是靠张良、萧何、韩信这三杰。但三杰之中,是萧何对他最重要。
镇国抚民,给饷馈,不绝粮道,这是萧何的主要贡献,也是战争最重要的一项之一。
就好像荀彧之于曹操,诸葛亮之于刘备。如今王允、荀爽等等大汉栋梁之臣,都在为大厦之将倾而努力匡扶汉室,还大汉朗朗乾坤。
绝望的黑暗之中,希望的光芒微微闪烁!
议定后,王允起身决定入宫觐见陛下,给出他们缓解财政危机的想法。
但就在此时,尚书台官员带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司徒府侍卫入内,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出来,充斥王允和荀爽的鼻腔,顿时令两人变色!
特别是王允看到此人后,瞳孔一缩,脊背发凉,毛骨悚然,身躯都不由自主有些颤抖起来!
因为这正是他护送貂蝉的五名护卫之一!
“发生何事了?”
王允挥退官员,都不顾荀爽在场,沉声问道。
“小、小姐死了。”
“什么?!!!”
宛如晴天霹雳炸响,王允当即一个头晕目眩,就要晕死过去。
护卫口中的小姐,自然就是貂蝉了。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事关策动吕布和并州军出手的关键,是王允联手北军五校围剿西凉军的推手!
可现在!
这么重要的推手,竟然忽然之间死了?!
王允就是担心有贼人暗算,因此派遣护卫护送,提前告知吕布迎接貂蝉。但还是被人暗算了?!
“王公!!!”
荀爽眼疾手快,立刻将王允扶住,才不至于令他摔倒二次受伤。
王允酿跄中被扶到坐席上躺倒,望着护卫声若游丝,但却语气冷冽道:
“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一五一十说来!”
“诺!!!”
……
西凉军营地。
北军五校倾巢出动的消息,瞒不过他们的斥候探查。三军出动,也根本做不到掩人耳目。
牛辅等将袭扰劫掠京师周边县城时,顿时下令收拢兵马,将全军拧成一股绳。
可就在此时,一直监察司徒府的探子,也带来了貂蝉红装素裹离开的情报。
两相结合,不难令人联想起来!
“虽然有些兵行险招,但此时正好可以对貂蝉出手,将之杀掉,嫁祸给北军五校,离间吕布与他们的关系,甚至挑拨吕布反攻北军五校……”
许攸设计,顿时令牛辅等将心领神会。
西凉军立刻分兵,一路往前线拖住北军五校主力,一路绕到侧翼突袭搅乱敌军阵列,令北邙山陷入战乱之中,其中一小路悄悄前往貂蝉的必经之路。
既然貂蝉是送往吕布的并州军营地,而并州军营地在北邙山东侧附近,那么来往道路就那么几条,他们分散兵马,有一支百骑部队,果然堵住了貂蝉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