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莫非有隐情,杀错了?”
青羊道人表面豪旷,其实内心十分细腻,很快注意到李相鸣的表情。
“非也,白面贼死了,几个孩子自然而然落在了李家手里,却叫人为难。”
“这有何为难?你们......”
青羊道人说不出话,他刚想说李家家大业大,照顾几个小孩有什么难?
可同时也想起李相鸣刚才所说的话,李家容不下三升谷粟,不正是指这几个孩子吗?
青羊道人先是一怒,随后苦笑着摇头,他见多识广,知道的确有一些家族排外。
“李家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孩子?”
青羊道人缓缓问道,连坐姿都变得端正。
“家里商议,打算送他们到蒲水坊市碰碰缘分。”
李相鸣小小地撒了一个谎。
其实李家原本最大的呼声是送去白露门,其次是寄养在长泰乡,几乎没什么人建议送到蒲水坊市。
概因蒲水坊市鱼龙混杂,送到这里等于将孩子的前程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之上。
修真界可没少出现打着收徒、收养义子义女的名号,将灵根孩子送到暗无天日的矿洞,日夜奔命。
青羊道人老江湖,混迹各大坊市多年,自然听过甚至见过这类事情,眉头已经皱成疙瘩状。
“此举不妥,蒲县最近人贩子猖獗,人流量大的蒲水坊市也在他们的盯梢之中,送孩子们去蒲水坊市,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啊。”
“蒲水坊市也有这种情况吗?”
“甚为严重,我看到了牤教弟子的出没。”
牤教弟子?
李相鸣若有所思,他在章宁府求学,自然听过牤教。
牤教是个老教派,相传已经活跃了数百年。
然而与寻常宗门、教派不同,牤教的组织架构异常松散,就连教主也只是个名义的存在,并不能对麾下教众下达命令。
也不知道他们最开始是怎么形成、怎么延续的。
如今的牤教,庞杂无比,只要是个灵根者,不管有没有修为都能加入其中。
这样的教派,所行之事也是五花八门,全凭弟子意愿,很难用正邪去定义他们。
但近几年来,牤教偏向邪恶,据说他们换了教主,对教众似乎也有了一定的组织能力,接连在毫县掠夺了几家小修真势力。
为此还遭到恒月门的重点打击,死伤不少人。
没想到牤教在章宁府碰壁,马上跑到了顺安府。
“如此说来,蒲水坊市并非上选,但是,哎,我接了家里的任务,不好处理啊。”
李相鸣露出为难的表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更好的去处,我就可以做主给孩子们换个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李家不可能收养这些孩子。
青羊道人听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半响,又坐了回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小李居士,我这青羊观你看如何?”
青羊道人声音不大,却很沉稳。
李相鸣精神一震,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但他没有急着回话,而是作沉思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青羊观是好,我也知晓道长为人,可李家要送走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四个!”
“您吃得消吗?”
李相鸣的话让青羊道人脸色凝重,三、四岁的娃娃,本就不容易照顾,何况四个之多?
即便可以,青羊观能同时肩负起四人的修炼资源吗?
“你说的对,青羊观的确吃不消。”
青羊道人露出苦笑,四个孩子都身怀灵根,他总不能只教导一个,让其余三个打杂吧?
或许这是一个办法,但他做不到。
“哎,此事先不谈,我再想想办法吧。”
李相鸣扼腕叹息,一副为青羊道人考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