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而空洞的大地、多种灾难加持下的灰色调世界，城市在废墟中喘息，即使在重建之后，依然无法重现昔日的霓虹璀璨、光怪陆离。

由很老旧、低矮建筑组成的小区，其中一个房间里，张远航呆愣楞的望着电视机。

“据美国拉斯维加斯地方电视台BLS报道，当地时间2058年9月26日，28岁的流浪汉捷克·科布林在拉斯维加斯公交站袭击一名男子，啃食了受害者的脸部，吃掉了对方的眼球和耳朵。捷克·科布林因涉嫌谋杀被逮捕，他意识不清，称五天没有睡觉。”

张远航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类似的新闻，他无奈地皱了皱眉。让他发愁的不只是这则新闻，刚刚自己小商铺的租客打电话给自己，说想找他聊聊，态度恭敬谦卑，还夹带着些许谄媚，他感觉他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儿。除此之外还有更紧迫的事情，三天后他要交自己租住的两居室房子的租金。

张远航关掉电视机，拿起外套，迈步走出房间，顶着秋日的寒风，跨过两个街区，来到自己首付80万贷款100万，面积仅37平方米的沿街商铺。商铺所在的低矮建筑的一边已经坍塌，但张远航商铺所在的另一端则完好无损，经过加固后还显得格外结实。

就是这样的房子，在这个特定的时代依然可以拿来交易，简直是一个独特的商业奇景。

“嘿！小张！”租客老刘透过玻璃门看到张远航，殷勤地迎出来。“走！咱们去隔壁‘俏姐牛肉’，我已经安排好了。”

在这个物资极端匮乏的时代，能吃一顿牛肉，对普通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张远航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跟在老刘身后。

两人走了几十米，又是一个30几平米的沿街店面，老板娘见到二人，很粗狂地朝他们笑了笑：“欢迎，贵宾两位——”

二人在靠窗的桌旁坐定，老板娘随即端上两盘香喷喷的牛骨汤。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有点儿不好意思，最近去日本的两个团都取消了，你知道，旅行社就靠这个赚一点儿中介费。所以我希望，你能容我缓缓。三个月，就三个月。”

张远航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一块牛骨头：“为什么取消了？”

“听说出现了一种怪病，人感染后变得很狂躁。”老刘也拿起大碗喝了口汤：“我听朋友说，病毒是从美国传过来的。”

“听说美国最近这样的病例很多。”张远航附和了一声。

老刘用手捋了捋前额上稀疏的刘海。虽然年龄比张远航大不了几岁，但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历，让他看上去既老成又憔悴：“之前有朋友跟我讲，在核辐射的环境里，无论是动植物还是细菌病毒，变异速度都是呈几何级数升高。”

张远航很好奇地睁大眼睛：“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实验室里制造微量辐射环境？也就是说病毒是从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

“嗯。”老刘点了点头：“也可能是直接把病毒丢进辐射区，让它们自由进化，不过我还听说，美国很多感染的人都有接触毒品的历史，不知道这种病毒和毒品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张远航开口：“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听了张远航的话，老刘的眼睛里又闪出了一丝光亮：“我在跟安保公司和陆运公司谈新的合作，开发到辐射区的线路。”

张远航皱着眉头很好奇地问：“去辐射区？”

在这个特定的时代，原江州市的市中心就是辐射区，其他城市也大体相当。

因为文明对平坦地形的要求，江州市原来的卫星城、郊区则替代它的功能逐渐发展起来，张远航所在的地方，就是原江州市的城乡结合部，浦南区某镇。

“嗯，是的。之前有些业务激进的旅行社，专门组织年轻人去辐射区。”老刘说着拿出手机，调出一组照片递给张远航。“那里的植被、动植物群落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你看！”

张远航看着照片咂了咂舌：“安全吗？”

“穿好防护服，做好防护就行，风险不大。”

老刘看了一眼张远航，接着介绍：“有些有钱人愿意搜集这些基因变异的小玩意儿，卖给国家或者个人的实验室，据说他们可以从这些生命体里提取抗核辐射的基因来制作药品，反向对抗核辐射。所以那些激进的旅行社，开展这些业务也是有特殊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