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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痴人余化龙

余万山身受重伤,骑着马一路直奔养蜂夹道的狱神庙而去。

一到狱神庙门口,余万山翻身下马,却是站也站不稳,竟然连王五的大刀都拿不稳直接丢在地上,两手趴在马鞍上撑着身体,一口鲜血再也不忍不住吐了出去,随后猛烈咳嗽几声。

马蹄声惊动了狱神庙内的门子,急忙出来查看,发现竟是最近在京城威震四方除了洋人谁不怕的余万山,这门子急忙招呼人出来。

“余爷,你怎么来?”

“怎甚受如此重的伤?”

“谁人敢伤余爷,我定与他没完。”

一会狱神庙内出来七八人,七嘴八舌说话。

这些人别的不会,溜须拍马一个比一个精通。

还是有个牢头有眼力见,招呼上前扶着余万山,呵斥周围的人,“还不快来搭把手扶余爷进去。”

余万山的管狱官还没卸任,众人也是不敢怠慢,把余万山扶进管事房坐下。

这牢头才仔细瞧了瞧余万山的伤势,清晰看到大枪应该是被自己捡进来的大刀削断,但是残留得枪杆却贯穿前胸后背,把灰白色锦袍还有亮蓝色坎肩染的暗红乌黑,肩膀上一道刀伤,裂开的锁骨清晰可见!

牢头心里嘀咕,“这等伤势还能活着,余爷真不愧是武道宗师”,随即让人去请大夫,最好把喜来乐找回来。

余万山在逃跑时抽下卡在肩膀上的大刀,挥刀砍断大枪两端,靠着一口气骑马回狱神庙,刚才还吐了一口血,现在只觉眼冒金星、四肢发软。

他知道自己怕是没多长时间了,只能坐在管事房里,也没力气再走下去。

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胡牢头,我往日待你不薄,去,把甲字最后一间的犯人提来,他要不来,就说万山大哥要见你!快去!”

余万山说话又急又快,说话间还剧烈喘息,跟平时的沉稳天差地别,这让胡牢头急忙打起精神,两步并作一步,一路小跑至甲字最后一间的牢房。

胡牢头边走边暗想,“这甲字最后一间的囚犯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都关押了六七年了,也不见提审,今日余爷要见他,也不知……算了,这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狱神庙的牢房,分甲乙丙三等,甲字都是单间,有门有墙,门的上部有个人脸大小的方形空窗,方便狱卒从外面监视,也可以递送饭菜,最下面则是个长条形的活板空隙,可以换送马桶,除了不能自由进出,跟旅店客房没什么区别。

乙等也是单间,不过牢门却是木栅栏,囚室内一览无余,没有隐私可言。

丙等则是大通铺,一个牢房关押数人至数十人不等,环境更加恶劣。

早前时候,狱神庙还是关押宗室亲贵或者犯事大员的时候,只有甲乙两等,可随着时间推移,到了晚清,此处也慢慢收押从地方上转送的普通犯人,所以又建成了丙等牢房。

到了甲字最后一间牢房,胡牢头举起手里的煤油灯,门上锁是完好,探头从门窗上往里看只有一片漆黑,疑心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的时候,从牢房里面传来声音,“这位牢头,天黑而至,有何贵干?”

胡牢头被吓了一跳,这人竟也不点个灯,黑夜里多不方便,一定是家里没使够银子打点!

仿佛听到了胡牢头的心声,里面一阵点火声响,煤油灯亮光从内到外一下子扩散开。

“我只是不喜煤油灯的味道”,屋内的人缓缓说道。

胡牢头嘿的一声,心里想着坐着牢,你还能用电灯不成?!嘴上却说,“余管狱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随后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牢门打开后,灯光猛然从屋内散出来,整个走廊都亮堂起来。

胡牢头看向室内,炕上盘腿坐着一位身穿蓝色得罗袍的青年男子,头上裹着道巾,一根乌黑的簪子扎在头上,脸色平静,仿佛真如得道高功,整个人散发着恬静淡雅的气质,就是眼睛中精光闪烁,旁边的煤油灯也没有这双眸子明亮。

“好一个俊俏后生,不知是哪家子弟?怎么一副方外之人打扮?!”心里的想法没有表露出来,胡牢头提了提手上的煤油灯,示意青年人跟上。

青年人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身体却动也不动。

胡牢头念头一转,余万山的原话说出,“万山大哥要见你!”

随后就看见这青年弹了弹袍子,起身走下炕,露出高筒白袜,穿上云履,一步之间就走到牢门口。

“走吧,前面带路。”

这人的声音清脆悦耳、林籁泉韵,煞是好听,就是不含一丝感情,让人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传上来,通体发寒。

胡牢头愣了一下,慌不忙的点头,“哎,是,走走走”,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起来。

到了管事房门口,这青年直接进入,胡牢头顺手把门关上,也不敢在门口停留,直接退了下去。

“万程,自从你改名余化龙,我便再也没有唤过这个名字,阿母临走前要我好好照顾你,这七年你藏身于此,相貌几乎毫无变化,我……今天怕是不行了……”,余万山每说一句话,仿佛就动用了全身力道,不一会就满头大汗、面如淡金,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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