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汉子走了不久,树林外果然远远行来一人,但见此人以布蒙面,一路小心翼翼,专挑草深遮人处行走。此时虽是三月,但去年的枯草依然是隐约能遮住身形。即便如此,树上躲藏几人早已将他的行踪收入眼底。“这人应该便是司徒仲了?本事倒也平常,枉费我等大动干戈。”藏在最前方树上的蓝衣人见他如此隐藏行迹,忍不住心里开始轻视来人:“这等时节,草长不过半人,莫非他以为这小路边还能藏住身形不成?”
待那人走近树林,却再不顾及隐藏踪迹,竟是几步跳入路中间,然后大摇大摆地向林子里走来。这一动作诡异之极,不仅令前面埋伏的蓝衣人不敢轻动,就连林子中央树上的黑袍人也纳闷了起来:这司徒仲好生奇怪!难不成他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还是此人已有绝对信心应付所有追杀?嘿!若是这样,那我等倒是可以顺利取得那物回帮请功了。
那蒙面人进了林子不多几步,便停了脚步,对着树林中开口道:“诸位埋伏于此,甚是辛苦,小弟冒昧叨扰了!”许久,见林子里没有动静,于是又说道:“青阳帮的人竟是如此胆小,连现身相见的胆量都没有么?”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袍人从数米开外的树上轻身而下,几个提纵之间便到了蒙面人面前。紧接着几名蓝衣汉子也跟着落下,迅速将蒙面人包围了起来。
“司徒兄请了。早闻得司徒兄智计过人,却不知兄台的鼻子竟也是这般灵敏。司徒兄安排了如斯妙计,竟不依计避开小弟的埋伏,看来当真是未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只可惜小弟奉了严令,要暂借司徒兄身上所携要物一用,今儿怕是免不得要请司徒兄移驾一行了。”黑袍人嘴上虽是客气,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住了蒙面大汉,右手顺势抽出了腰中长剑,斜斜指向对方。
“哈哈哈哈!江湖盛言,青阳帮‘疾风堂’专司刺探江湖秘事,紧要消息从无错漏,陆副堂主更是万中无一的探子高手。的确闻名不如见面,佩服,佩服!”这蒙面人见身入重围,居然不慌不忙,双手交叉着背在了身后,声音高亢中带着一丝阴沉。
他这两声“佩服”显然不是恭维,那黑袍人如何听不出来?一时间怒上心头,嘴上却仍是文绉绉的:“陆某人这点微末道行,本就不指望能入‘冷面阎罗’的眼,但司徒兄若以为凭这几句话就能打发兄弟几人回家的话,未免太瞧得起自己的能耐了。今日陆某人还就要不自量力,领教领教这威震江南的千叶游龙掌了!看招吧!”说罢躬身向前,一招“随风摆柳”向蒙面人攻去。
这一剑既快且直,直奔蒙面人前胸而去。那人也是了得,身躯一侧,左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了一柄短刀。他随手架掉身畔蓝衣人攻过来的朴刀,足尖轻点,身子平平地向后掠出,眼见便要跳出包围圈。但其余数名蓝衣人应变甚快,见首领一击不中,早已跟上,不待这蒙面人站稳身形,又将他围在了圈中,几柄大刀闪着寒光向蒙面人砍来。那蒙面人亦是了得,但见他抽刀猛挥,将冲在最前的蓝衣人挡退数步,足下踏出诡异的步法,竟神乎其技般地借刀劲左躲右闪,生生避开了一众蓝衣人的攻势。
“住手!”黑袍人见他施展此等绝妙身法,立即喝止住了同伴,走上前来:“阁下究竟何人,竟能使出飞鱼岛的“游鱼步”?吾等众人在江南行事已久,深知紫英山庄绝无一人懂此身法。在下确是陆川,请教阁下的万儿!”他见那人施展出游鱼步,已知又认错了人,但见对方身法飘忽,刀法高明,武功并不在己之下,是以客客气气地向蒙面人打起了招呼。
蒙面人就势停手,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陆副堂主确有几份眼力。我是谁陆副堂主无需多加猜测,只不是诸位要等的人便是了。”
闻听此人不愿透露己身姓名,陆川心头虽怒,但一来不知此人深浅,二来自己身负要务,既未见所伏之人,便须尽快联络其他同伴,只得草草说道:“阁下既然不愿透露尊姓大名,在下倒也不便勉强。今日之事乃是一个误会,还请阁下大人大量,勿要追究。我等就先告辞了。”说罢招呼其他人众,便欲离开。
“不忙,不忙。”这蒙面人却不想让他离开,手一伸挡住了陆川的去路。陆川正欲光火,蒙面人话已脱口:“我虽不是那人,但那人的行踪,我却略知一二,陆副堂主难道就不想知道么?”
这话一出,陆川心中一动,回头望向蒙面人“哦?兄台竟知道那司徒仲的去向?可否告知一二?”
“我既有此一说,自然愿意。陆副堂主今日是否见过一个乞丐,赶着一辆马车从此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