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师爷硬是挡在它和郭婷玉中间，一口接着一口喷烟过去。

瓮声断断续续，不停催促庞山公发动进攻，但辟邪烟正是鬼祟的克星，庞山公接连数番进攻，攻势不到一半，都被逼退，勉强想要强力突破，也被呛得咳嗽连连。庞师爷体力虚衰，也在咳嗽，声音苍老好歹透着些许的活气，庞山公的咳嗽声则不同，沙哑沉闷，似有一把把的钝刀子在切割空气，破碎的气息因此受到污染，散发出浓浓的腐朽和死亡气味，让人打从骨子里面感到不适。

“庞师爷，现在你能不能确定它的身份？它生前到底是不是你的兄长？”郭婷玉想过去帮忙，僵尸虽然凶猛，不过打人扑人的套路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招，加上它忌讳辟邪烟，如何尽快击倒它，郭婷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绝对不是。”庞师爷语气异常肯定，“刚刚我发现了，这厮虽然变成了僵尸，皮包骨的模样，但看得出来还有一双招风耳。我兄长从小耳朵小，那时候有个绰号，叫小耳豆。”

听他这般说，郭婷玉等人齐刷刷把目光聚集于庞山公的耳朵，果然，它的耳朵此时哪怕只剩下一层干瘪瘪、布满了角质层的皮，那皮也颇为宽薄，可以想象到，皮下组织如果充盈饱满的话，它的耳朵一定大得出奇。庞师爷又是一口辟邪烟吐出，后退两步，接着说道：“我大约知道它是谁了？我兄长昔日书信中，偶尔提过他的一两个队员，其中有一人耳朵特别大，队员戏称他挂着一双猪耳朵，都叫他猪神通，想必就是它了。”

郭婷玉对周玉芳、裘飞鹰使个眼色，两人会意，随着她齐声大叫“猪神通”。那尸一双爪子本来在胡乱扑散扒拉辟邪烟，听到这格外响亮的三个字，身体顿时为之一滞。

庞师爷怒道：“果然是你，孽障，你做了什么？我兄长的玉佩如何会在你手里？”猪神通裂了咧嘴，没哼哼唧唧，找着旁边一处空隙想要绕过来，庞师爷毫不客气冲上去，对着它的面门连带唾沫星子又吐了一口辟邪烟。

郭婷玉的观察力向来值得称道，她发现猪神通的双爪虽然依旧发黑，可是和它先前有所不同，原本黏乎乎的巴掌和指甲已经变得干燥，沾染的黏状物开始变成粉状，随着猪神通的不断运动往下滑落，有的地方已经露出干瘪褐黑的本色。借着庞师爷把猪神通逼退的工夫，她寻找机会跑到适才猪神通经过的地方，低头认真查验跌落在地上的黑色粉末，并非灰尘，全是一些极其微小的黑褐色虫子，一动不动皆已死亡。看来被误认为是死棺的大棺椁，之所以会被腐蚀，都是这种神秘的虫子所致。活的虫子会不断啃咬棺材木质，但是死的虫子自然就没有任何威胁性。忖及于此，郭婷玉对于猪神通也不那么忌惮了，她默默观察场中的情形，倘若庞师爷力有不逮，她会即刻接应上去拦下猪神通。

周玉芳捂着鼻子，看了看裘飞鹰，眼神值得玩味。裘飞鹰刚开始还有些茫然，很快理解她的意思，急忙解释自己没有放屁。周玉芳不信，突然之间就能闻到一股臭味，如果他不是臭气来源，那这个味道又是从哪儿出来的呢？裘飞鹰跟着也捂住鼻子，周玉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声说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越描越黑？裘飞鹰委屈巴巴地表示，他真的是也闻到了臭气，而且他觉得臭气是从地上排列的几个小翁传来的。听他这么说，周玉芳又吸了吸鼻子，觉得他说得还是有根有据的。鼻子越往小瓮方向探，臭气越明显。

不会又是尸臭吧，尸臭有毒。对身体不好！周玉芳有时候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但该操心的时候还是挺操心的，想要提醒庞师爷和郭婷玉注意这股臭气。裘飞鹰急忙拉住她，摇摇头，原来庞师爷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模样，辟邪烟一抽一吸得磕磕巴巴、吞吞吐吐，郭婷玉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摆出蓄力姿态，左右手各自捏着一枚竹镖，目光炯炯，全神贯注留意场中情形，显然是准备找个合适时机替下庞师爷和猪神通战斗。

“现在别说话，免得让他们分神。”

突然庞师爷一个踉跄，脚下一崴要摔倒。郭婷玉眼疾手快，急忙把他往后拉拽，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猱身扑上，手中竹镖径直刺向猪神通，再也没有了近身搏杀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