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漫长的通道,像树根一样延伸开来,形成数十条不同的岔道,在这其中只有一条能在终点给予渴求生机之人阳光与新鲜的空气,其余的或许并非死路,但也有足以致命的陷阱。
“可是洛伦兹,这一把匕首让我们前往地下的圣城唉。”
匕首上的花纹稳定的向着某处方向亮起,与洛伦兹从教会档案馆处抢来的地图所提示的道路并不相符。
“就走这边,毕竟这条道路很有可能是教会在全面溃败时才会启用的,刚刚的负棺者也不一定知道。并且……”
洛伦兹主动触发了一处机关,随后带着海士尔微微退后,锋利而带有剧毒的箭矢射出,钉满一面墙壁,箭尾颤抖不已。
“按照这处地图的显示,从这里出去,是直通莱茵河畔的港口,如果按照匕首的指示,最少都要经过圣城。而那里搞不好都成人间地狱了。”
洛伦兹取出一个小包,从中拿出尖嘴钳来。刚刚他的装备报销的太厉害了,他需要补充一些。
取下那些箭头,它们可以充当简易的飞刀。这次行动,他本以为是一场闪电战,但突发的意外,硬是打成了消耗战。
并且从刚刚一来到地牢开始,洛伦兹就渐渐地感到烦燥,他清楚那是魔鬼在勾引着心底的欲望,这是它们最擅长的把戏——玩弄人心,只要见过那些恶魔,听见过那些话语,心中最强烈的欲望便会渐长。
他都如此,那海士尔呢?
洛伦兹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晚上睡觉,无数的蚊子在脑边盘旋,不间断地消磨着他的理性。
这黑暗的密道蜿蜒曲折,消磨着人的耐心,宛如永无止境。
……
这座塔只有登上之后,才能发现居然具有钟塔的结构。
沿着阶梯一路向上,来到第二层的大门之前,猛然推开。
音乐传来,是如此的耳熟。那是每个人都从小听到大的圣曲。
“这是上午六点的乐曲。”
往往每一座教堂都会修筑一栋钟楼,钟楼与教堂浑然一体,在每一天都会向神明歌唱二十四首不同的赞歌。
如果这是钟楼,那底下的圣城岂不是教堂?
洛伦兹敏锐地发现每一层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也难怪他们在底下没有听到。
这里的人群依旧狂热,他们举行着不同的赌博方式,而他们大多数人都聚集在正中,那是八角的铁笼中角斗士的生死搏杀。
他们正在为自己看好的角斗士下注,完全未注意到自己身体上金黄色的痕迹,宛如尸斑,象征着必死的结局。
这些人几乎身上全部都是金黄色。与成为恶魔只有一步之遥。
两人继续向上,每一层的赞歌各不相同,唯独不变的,是人群依旧狂热。
终于来到塔的顶部。
那是透明玻璃所制的穹顶,雨水经由水渠,从孔洞中下坠,滴到无数铜管之中,发出连绵不断的响动,然后水又从铜管上的细小孔隙中流出,流入向下的管道,推动钟表的指针转动。
时针转动的声音稳定地响起,与那些铜管相互共鸣,与水流的孱孱细声,形成了一首很久以前的赞歌。而设计这装置的人,毫无疑问的是位声乐天才。
入眼之处,有着许多罩着玻璃罩的盆栽,那些尽是名为恶魔之花的植株,有着五彩缤纷的花瓣与醉人的芬芳。
这里的空间是如此的巨大,但除了那些铜管、照明的油灯、盆栽,远处的中心就只有一些保养的很好的家具,在这片空间像墓碑一样矗立。
一个头发都已经花白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坐在桌旁,旁边站立的女人相当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八岁,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巨大的蛇尾,满布金黄的鳞片。
“欢迎来到索多玛,两位客人。”那位男人如此说到,面容是如此年轻,但嗓音却又如此苍老。
看来他就是阿德尔。
“请让楼底下的人停手吧,大家都是客人,没有必要刀剑相加。”言语是如此的温和,就像长辈的循循教导,却又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