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即便鄯王远在晋州之地,太后依旧不能放心,从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金公之毒已在体内蕴藏多年。可临稔公主早已亡故,鄯王手中也并无实权,不论是对皇室,还是太后,都算不上任何威胁,究竟为何会被如此毒害?
之前看那太医开的药,都是些养气补血的方子,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指出鄯王中毒的事情。此金公之毒每次都是以极少剂量进入体内,长久积累下来,只会慢慢拖垮人的身体,并不会表露出寻常的中毒之症,寻常大夫瞧不出来也就罢了,但他们是宫里的太医,医术自然不差,绝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出来。
那么,太后此次召鄯王回宫,就是想亲眼瞧瞧他是否真的中毒吗?
难怪他会说出那样一番话!一开始被下毒,他自己便是知道的,只是他明白,乖乖服下毒药,还能保住性命。不然,就像此番突然被召见,若他的病症不如太后所想,只怕早已因着什么病重的缘由,突然暴毙了。
说起来,鄯王是先帝之子,当时太后还只是皇后,她的这一番所作所为,难道先帝当真一无所知?还是,因着寰方向来仇视津国,所以,即便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也能下此毒手!那么,当年的临稔公主,又是为何亡故呢,真的仅仅是因为水土不服,以致难产吗?
天色将晚方从千熹堂出来,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上清阁。濮阳临让我去照看鄯王,定是知道里面的这些事,他的用意,若不是让我和鄯王相认,那么,是希望我为他治病吗?
匆匆赶至上清阁,却被一小太监拦下来:“陛下去永和宫了,姑娘明日再来吧。”
永和宫,皇后?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日日去千熹堂,同往常一样跟鄯王谈论诗词,讨究古学,仿佛也是从那一日过后,鄯王与我更为亲密了。
只要是两人独处,他便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病人一般,终日气息奄奄,有什么话也都直言不讳,丝毫不拘谨,只是,我们之间,再没有谈论过他的病情。
这日回追云阁的时候,小印子还说:“那个鄯王很不好伺候吗?姐姐怎么这几日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我只戳了戳他的额头,兀自跑进屋,寻到摆放医书的架子,一本一本挨个儿开始找。
正疑惑着,突然旁边传来声音:“是在找这个吗?”
无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一转头,只见濮阳临嘴角含笑的站在面前,手上就拿着那本《金匮要略》,见我半天没有回应,便埋头看一眼那书,又犹疑的看向我,问:“瞧你找了半天无果,是不是在找这一本?”说着,将书递过来些,“听说你平日里没事便喜欢扎在这一堆医书中,朕也是好奇这些书有何特别,竟如此吸引你,这才随手拿了一本。”
我忙双手接过,依着他方才翻开的地方浏览了几眼:“我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因着幼时一直住在医馆,瞧得多些,所以对这些医书格外有兴趣。”
他点点头,两人一阵沉默,忽又想起还未请安,但又觉得此时行礼难免略显突兀,只得僵在原地,愣愣站着。
依旧是他打破沉默,“看你刚刚十分迫切的找这书,可是有什么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