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影拎着油纸包低头靠在酒馆门边的装饰柱上,肩膀规律起伏,仿佛已经睡着。
裴清光轻手轻脚走到人影身前,弯腰朝那人的脸看去,待到看清后不由惊呼:“方大人?”
方霄决猛地惊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裴清光一会儿,才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裴掌柜。”
裴清光头一次见到有人能站着睡着,不由对方霄决刮目相看。
孟流景走到裴清光身边,问道:“方大人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方霄决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裴清光,正色道:“先前对您家那位姑娘多有得罪,这是我的赔礼。”
“还有这个,”方霄决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先前因我唐突致使酒馆停业一天,这是赔罪。”
裴清光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办事一板一眼的年轻人,接过油纸包拎在手里掂了掂:“这个我可以收下,钱就不必了,方大人多来我这小酒馆照顾生意就是最大的赔罪了。”
“这怎么行!”方霄决连忙摆手,执意要将钱袋交出。
“这有什么不行,回头我就在门口挂个牌子,就写大理寺官员都爱喝的酒,到时候我这小店肯定宾客如云座无虚席。”
方霄决见裴清光执意推辞,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将钱袋往孟流景手里一塞,转身就跑。
孟流景低头看看手里的钱袋,又抬头看看身边的裴清光,只觉得手里捧了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要不……”孟流景小心翼翼,“我追上去?”
裴清光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明天交给萦风,就算他在这里预存的酒钱了。”
“那他要是以后不好意思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兑现。”裴清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霄决离开的方向,转身走进了酒馆。
孟流景不满地撇了撇嘴,夹着嗓子学着裴清光的语气阴阳怪气:“约定没有兑现~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
“说什么呢?”裴清光突然探头出来。
孟流景被吓了一跳,忙给自己找补:“我说,这个方霄决不像什么好人,裴掌柜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我觉得你不像什么好人,”裴清光拧眉走到孟流景面前,“好端端的你怎么对方大人有这么大的恶意?他得罪你了?”
孟流景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排斥方霄决,但每次只要方霄决出现,他便觉得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危机感,让人难受极了。
见孟流景答不出,裴清光也不再追问,随手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到孟流景手中:“明早把这个一起给萦风吧,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萦风的名字呢,天天姑娘姑娘叫着总觉得有点奇怪。”
“那裴掌柜呢?”孟流景装作不经意提起,手心却已冒了汗。
“什么?”裴清光不解。
“名字。”孟流景躲开裴清光的眼神,佯装不在意。
“裴清光。”
“是个好名字。”
孟流景笑着看向裴清光,裴清光却全然不觉,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明天记得把这些给萦风,我先回去睡了。”
裴清光说完转身就走,孟流景站在酒馆门前望着裴清光的背影,轻声道:“裴清光,做个好梦。”
裴清光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