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幼娜摇头,没有说出心中的愤怒,更没有指责他为何直至今天仍然对程焕姿念念不忘。她冷冷地说,“或许是我想试探一下,你对她还有没有感觉?”
荡漾在空气中的声音在转瞬间消失了,他们继续往上爬着,看似步伐一致,实质各怀心思,即便是山顶风景怡人,山清水秀,他们大概也成不了志趣相投,惺惺相惜的一对。在这短暂到能让人窒息的时间里,亚畅仿佛读懂了爱情角逐里,你争我斗的“无字天书”。
“你还真够卑鄙。”半空中陡然腾起一句骇人的话,幼娜内心一诧,红唇轻启,似乎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亚畅横抹额上的汗珠,语气不温不热,让人猜不透的情绪在泛滥,他说,“如果她扇你耳光,那就是她的过错,为你树立可怜,委屈的人设,达成你的最终目的。如果她不扇你,也能侧面为你向大家证明,你钟幼娜绝不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不管一,还是二,你都是获利者。”
幼娜平静地听着亚畅在叙述着她的计划,她已经没法记清有多少成分符合她当时的想法,她只记得,当初那舞蹈结束后的吻别,是真的想从此放手,退回朋友的位置。可这段感情的衍生,每次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候,背后总像藏着一只黑手,默默地将她推向了他。
“我也没想到会衍生到这一步,说到底还是得谢谢荣向慧,要不是她嚣张跋扈,我也没想到要演小白菜这出戏码。”幼娜终于想起,是荣向慧不想放过她,凭什么受人欺负的必须是她?因为身份?因为地位?因为她是那个没有强硬背景作后盾的钟幼娜?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让身份背景与她截然不同的程焕姿好过,将负面情绪转嫁出去,或许还能从中获利。
如果林亚畅知道她内心那狭隘的想法,他一定会恨透她。
恨?恐怕是孤掌难鸣,矛盾与纠纷,利益与得失,从来不是单方面能引起的。眼着眼前丝毫没有愧疚感的钟幼娜,亚畅倒是想好好地恨她一番,但是他恨不起,他内心真正痛恨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随着日落西下,天色越来越模糊,正如眼前陪伴了他四年之久的幼娜,脸上的轮廓,在光的逐渐消逝中变得迷离恍惚。
亚畅的目光别到异处,大抵是害怕幼娜看见他眼底的无知与无奈,“我们认识快五年了,今天我才发现,你在我面前是那样的陌生,让我感觉完全不认识你一般。”
“坦白说,你有真正认识过我吗?”
幼娜的话问到林亚畅内心里去了,翻译过来便是,“坦白说,你有真正爱过我吗?”
一轮对弈后,枪口重新回到林亚畅的额上。幼娜突然停了下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星光,融融爱意,正诚诚恳恳地凝望着他,等待着他同样真诚的回答。
这一等,仿佛就经历了一万八千年,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还是混沌一片,该醒的人还在装着睡。
亚畅想正面回应,却担心跟在后面的焕姿他们听见。因为他们一路上聊着,速度不知不觉间也放慢了,当他再回头时,焕姿与陆其羽大概距离他们二十米内,目光刚好与他们形成交汇。
“我们很快就赶上你们了。”焕姿在下面朝他挥手呼喊,有氧运动促使的小脸红扑扑,配上高扎的马尾,这是一张不管黑夜白昼,足以让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的脸。
见亚畅只顾着迷般地望着他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白月光,并没有正视她的问题,幼娜的心坠落在悬崖底,她咬牙瞪了亚畅一眼,冷不丁地扔下一句,“认识五年又怎么?你跟焕姿认识多少年了,她回国不到半年,你们就分手了。”
随后,她愤然加快步伐,独自一人爬在前头。心灰意冷让她忘记了山的高陡,山的凛冽,山的无畏。
一盆冰水冷血无情地泼了亚畅一身,亚畅登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是啊,他跟焕姿早就分手若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