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许久,却还让靖书这孩子愧疚多日。”狄飞霜虽然如是说,面上却仍被愁云笼罩,只怕是另有要事才会让他如此烦忧。
杨歌心中微动,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八卦。
“既如此,师叔如今又是为何事烦忧?”
“此事原只是狄某一些私事,如今却牵扯出江湖上一些恩怨。”狄飞霜愁云笼面:“江湖本是染缸,其中是是非非诸般颜色,狄某又恐因自己个人情仇恩怨而牵扯师门。”
“有些事,说出来才不至心情郁结。”旁边的韩非池规劝。
说来也奇怪。
这位韩师叔对待赵宫商可没这般温柔客气。
“我长歌门下众高士向来自诩眼明心澈,能辨清一切事理,却不想如今我自己反被这些事迷了双眼,更不知该何去何从······碧湖,我究竟······该怎么做。”
杨歌双眼微亮。果然有八卦!
“究竟是何事让师叔如此苦恼?”
“那年我进京赶考,因得罪了卢代敬一家名落孙山。那时我一人走在长安郊外的小路上,身上被大雨浇透了也浑然不觉。”狄飞霜神情恍惚,似乎回到了那条小路:“在那时我遇见了碧湖,她给了我一把伞,或许在她眼中只是一把伞,而对我来说,这把伞却让我从颓然中精神振作。”
雨天赠伞?这情节杨歌好像在哪听过。
“碧湖?听起来像是位姑娘的名字。”
“她是长安激浪庄谷家的大小姐,碧湖有远超我意料的见识,虽为江湖侠女,却有贯通典籍内外广博的见识。直到我回到了书院,见到临行前她替我准备的行囊中所留的诗句。才察觉我二人实为投契之人。后来便多有书信往来,近日我禀明了家母,欲请媒人上京向谷家提亲。”
“这是一桩好事,师叔在发愁何事?”
“我家中不富,而谷家是长安大户,碧湖是谷庄主的掌上明珠,这聘礼却叫我难以出手。昨日收到碧湖来信,激浪庄中生变,不知碧湖是否安好。”
“师叔既然担心,何不到长安走上一遭?”
“这······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杨歌说得有理。飞霜,你得心事本由心生,心已至西京,身还留在门中。”韩非池也帮着规劝。
狄飞霜苦笑:“韩兄何苦取笑于我,若是钟铃······”。
不等他说完,韩非池便道:“若是钟铃遇到此事,我也自然要就去见她了,聘礼之事,却非紧要,谷家变故,也许正需你相助。”
哦?原来韩非池和钟玲······
杨歌在心里记住了这八卦,想着回头一定要让五儿帮着打听打听。
“好吧,容狄某思量一番再作打算。韩兄,请!”狄飞霜听了韩飞池得话后,敬酒沉思了片刻,将目光转向杨歌:“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这般通透。”
“师叔谬赞!”杨歌呵呵一笑。
“既然如此,过了晌午我便去向门主和先生们告假,随北上得商队一同出发,往长安走上一遭,亲眼确认碧湖一家人得安危!”
惟愿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歌很高兴狄飞霜能够做出如此正确的决定:“若是师叔有需要代劳的,可以交由弟子。”
“狄某确实还有许多杂事需处理,娘亲朱氏也需提前安顿,怕是没有时间去书斋还书了。这本《秋晨杂谈》是前几日从北面的若水书斋中借来的,为防误了还书的时日,还请代我将这本书带给负责打理若水书斋的郑长坤老伯。”
杨歌接过书,小心抱在怀里:“师叔放心,我定会送到!”
平日里骆子维先生需要考核的时候,杨歌临时抱佛脚,需要一些知识储备的时候,就会跑去若水书斋查阅古籍,再加上五儿他们需要帮着整理书籍的时候,总是拉着她做苦力,一来二去的她和郑老伯的关系还不错。
离开听风水榭的时候,已近黄昏,迎面吹来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杨歌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书籍,抖了抖身躯,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跑一趟若水书斋的时候,小六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杨歌,快快快,小九要被人抢走了!”
“什么?”杨歌大惊失色。
这些日子在长歌门,五儿这群小孩姐可没少帮她的忙,难得遇上这群像自己家人的孩子,她可不希望其中任何人被莫名其妙的带走。
“那人自称小九的娘亲,一定要带小九走,可小九明明是五儿姐从大雪坑里捡回来的孩子。”小六拉上杨歌就往回跑,路上还不忘哭诉。
杨歌随便安慰了几句,自己也忍不住担心,干脆抱起小六,让他指了个方向,直接用上轻身之术,匆匆朝宿舍雅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