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杨阳，对吧？”

“对……”

“杨阳，我跟你说，这里说话可以大声点的。这里应该是你至今为止见到的最隔音的地方。”

“好的……”

李维并没有指望这能够使杨阳能够有什么改变。

现在重要的事是打开他的心结，让他能够主动说出一些事情来。

“哦，对了，那有躺椅，你可以躺在上面，很舒服的。”

躺椅是咨询室的标配，是使来访者放松的利器。

杨阳照做了，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嗯……，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这样的来访者是最令人头痛的，因为他们本人并没有做咨询的意愿，只是被他人拖着过来做一些他们本人不希望的改变。

“没……没有什么想说的。”

“那你就在那里睡觉吧。”

李维今天没有太多咨询安排，所以很有余裕。

(“这个医生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哪里奇怪？”)

(“他没有要你的钱诶，而且还让你在这里睡觉。”)

(“嗯，是一个有点奇怪的人。”)

(“你不想跟他说点什么吗？”）

(……)

一段时间后。

“李维医生……对吗？”杨阳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李维知道，这是某种开始的标志。

“对的，不过我并不是医生，我是心理咨询师。你可以叫我李叔叔。”

“那李叔叔，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学习，然后报答父母……”

“假设你没有出生，别人顶替了你的位置，对于他来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大概……，和我说的一样吧。”

“所以你发现了吗，人生是我们自己的，而意义却不出于我们自己。”

“我们占据的位置谁来坐都会和我们产生同样的想法。”

杨阳仿佛被说中了什么，不由得撑起身子侧着看向李维。眼中闪烁着好奇心。

“所以我人生的意义是别的事物决定的？”

“什么是别的事物？”

“就是不属于我的事物。”

“什么是属于你的事物？”

“……”

杨阳好像被问住了，挠着头陷入了苦思之中。

“就……就是，这，你看我说的话，我想的东西，我身上穿的衣服，不都是我的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怎么可能会是你的？”

李维从笔筒里抽出一只签字笔，递到了杨阳手中。

“记住了，这只签字笔我送给你了，现在他是你的东西了吗？”

“是的吧？”

“发现了吧。一件事物在成为你的之前是别人的。没有或明或暗的约定，你就无法坚信这是否是你的。”

“所以所谓你的本来就是别人的，没有属于你的。有的只有约定。”

“各种各样的约定划分了我们和别人之间的界限。”

“唔……，感觉很难理解……”杨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欢迎你下次再来。”

当李维直觉到咨询达到某个点时，他就会主动结束咨询。就算是限于规章规定必须达到的时长，李维也只是会让来访者闭眼休息一会儿。

“好吧。”

杨阳从躺椅上跳下来，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走出了咨询室。

“果然忘记关门了。”李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