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感受到云镜略带埋怨的目光,笑容不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拨出电话,接通后:“嗨,我的丽莎,现在有空吗?在二楼会客厅为你准备了一个下午茶席位,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赏光?好的,好的,我们等你。”
挂掉电话后,昂热朝云镜摊了摊手:“请不要介意,云镜同学,校董会的大人物们有时就是喜欢给彼此找一些不痛快。”
云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哪有,我只是一个连正式学籍都还没有的普通学生,权力者们的游戏我哪敢多说一个字。”
昂热给他已经空了的茶杯添加新茶:“在高位坐久了的老顽固们总会带着利益和偏见的眼光去审视后来者,更多的时候针对并不都带有恶意,只是为了增加自己未来可以谈判的筹码。”
虽然云镜感觉肚子里已经塞满了茶水,但是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个人总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可以获得你的信任和理解,让你相信他那些让你不舒服的选择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片刻后,那位老管家推开房门,戴着黑色面纱,一身黑色带有银色流苏长裙的丽莎·洛朗走进了会客厅。
她先是和起身相迎的昂热拥抱,然后扫了眼沉默的施耐德部长,和云镜点头示意,最后视线落在了依旧闪烁的蓝色屏幕上:
“昂热,我以为你邀请我来只是为了享受下午茶,但是似乎我们又要在难得的休假中加班。”
昂热拉开他另一边的座位服务她坐下,然后为她沏了杯新的大吉岭红茶:
“生活的乐趣就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就像我和云镜同学原本惬意的第一次师生交流就被施耐德部长带来的紧急通知给糟蹋了。”
“很棒的大吉岭红茶,”丽莎姿态优雅地品尝了一口红茶,并对昂热的手艺表达了赞誉,“但是你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对我赞同弗罗斯特这份任务变更草案有所不满?”
“只是意外。”昂热依旧保持温和的笑容,像是在唠家常,“如果缺少了你这的签字,我就可以用校长权限驳回只有三份校董会签字的任务变更,但是超过半数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丽莎看了眼蓝色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其实第①③④点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增加的第②点有我洛朗家的考量。”
“哦?说来听听。”丽莎的回答让昂热也颇为意外。
丽莎看了眼施耐德和老管家,意思很明显。
施耐德看到昂热的点头后,便自顾自拖着小车走出去,老管家微微躬身也退了出去带上门。
丽莎看了眼云镜:“这件事情和你有关,而且关系还不浅,虽然我估计你对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不至于一无所知,但是有些内情可能需要让你清楚。洛朗家不喜欢欠人情,而且我更喜欢把事情摊开在桌面上,利益就是利益,交换就是交换。”
云镜从昂热的眼中读出了了然,便知道自己似乎离十六年前的真相更近一步了:“我在听。”
丽莎端起茶杯喝了口似乎整理了一下措辞:“事情比较复杂要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我们洛朗家与德国纳粹结了仇怨,在法国和波兰受到了不少迫害,家族一些财产被侵吞,甚至有从属的家族族长被盖世太保当众处刑,精英混血种被纳粹科学家做人体实验。”
云镜只知道洛朗家掌管欧洲最大的辛迪加必然是欧洲传承已久的家族,但是确实没想到六十多年前居然和纳粹有过这样的仇怨。
“后来盟军攻破了柏林,作为投资方之一的洛朗家必然要对仇敌清算。在今后的几十年里,我们也一直致力于围剿整个欧洲残余的纳粹势力,最大规模的一次行动就是20年前的一次SS级任务,代号‘斯基德普拉特尼’(Skíeblaenir)。”
云镜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名字他刚刚从白发女孩那里听到过,据说是洛朗家组织的一场针对纳粹余孽的清洗,原本以为需要自己升阶到S级后才能在诺玛的数据库中搜索蛛丝马迹,没想到这里直接就遇上了。
“具体的内容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所有成建制的党卫军和盖世太保都被我们消灭了。”丽莎直视着他,“当然包括你知道的那个‘纳吉尔法’。”
云镜伸出双手鼓了鼓掌:“虽然没有完全剿灭这群老鼠,但是还是为洛朗家的胜利庆祝。”
丽莎微微倾身表示谢意:“此战可以说收获颇丰,我们密党缴获了以吨计算的纳粹科研资料,甚至还劝降了一些曾经为纳粹工作的科研人员。”
昂热补充道:“没错,逃离数次清洗的研究人员或多或少都有着血统傍身,理所应当被卡塞尔学院收编,说不定你明年还能选修到他们其中几位的课程。”
云镜点头但又疑惑道:“但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丽莎和昂热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经历多场大胜后,洛朗家追回了很多纳粹之前抢夺的珍宝,但是仍有一些下落不明,其中有一件就是十六年前和你养父母有关的‘那件武器’。”
“那件武器?”
云镜突然想到曾经周瑕跟他说过养父顾晨拼命帮贝克小队抢夺回来的一件武器,后来是被卡塞尔学院回收。
丽莎将骨瓷茶杯轻轻放在茶盘上,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过去:
“每一任的洛朗家主接过权杖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家族的历史,那些曾经象征着光辉和荣耀的族谱比任何黄金和财宝都要珍贵,而其中最闪耀的一个名字叫兰斯洛特。”
“嗯......”一开始云镜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个名字代表的传奇故事涌入他的脑海后一下子让他表情有些失控,“什么?兰斯洛特?是我想的那个兰斯洛特吗?”
丽莎淡淡地说道:“在法国、西班牙和比利时有无数的兰斯洛特,包括我们洛朗家的旁支也有叫兰斯洛特的,但是我说的兰斯洛特只有那一位。”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云镜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亚瑟王的左膀右臂,圆桌骑士中的首席武士,无意冒犯,但是传奇骑士兰斯洛特难道不是传说吗?”
“12世纪末,法国诗人克里斯蒂安在当时的思潮下改编了亚瑟王的故事,”昂热给丽莎重新斟好新茶,“他笔下的兰斯洛特集温文尔雅,慷慨虔诚、彬彬有礼这些骑士优点于一身。尤其是与亚瑟王的王后桂妮薇尔之间的爱情故事更为人津津乐道。”
“我对先辈的爱情不感兴趣,那些童话故事只能哄骗深闺怨妇。”丽莎白了他一眼,“而兰斯洛特与今天这个任务相关的主要还是他的儿子。”
“他,他的儿子?”云镜大脑又宕机了一下,“传说中最纯洁高尚的骑士,获得圣杯的那一位?”
“没错,”丽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圣杯三骑士之一,加拉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