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匠后人？”萧齐又听得一次“神”字，来沣谷十几日，这个字已带给他太多意外。

明河还未来得及说下去，黎掌柜已带着大堂管长生出门相迎，“给二爷二夫人请安，给各位小爷小姐请安。”行礼后，长生对晨兮道，“我们已按大当家的吩咐办了。”

“有劳。”晨兮点头。

尚长生二十三四，身材健硕，祖上与尚晨兮同宗，尚明山当年回乡祭祖时相中了他，心思活络却不失稳重，十五岁便在尚氏杂货做伙计，随着黎掌柜年岁渐大，长生逐渐成为尚家的得力助手。

待走进店堂，萧齐脱口道，“我可是看错了？这是杂货铺？”这铺子的内堂，远不是从门庭宽度看起来的规模，环视一周，估摸着至少是四五间普通杂货店面积之和。从地下到天上，全是货品。虽多而杂，却杂而有序，多而不乱，堂内有七八个衣着整洁的伙计正在忙碌，井然有序，迎门正中悬一块牌匾——萃百货，惠八方。

天上悬着的有纸鸢，油纸伞、竹伞、各式灯笼，地上的物品就包罗万象了。铁器、陶器、石器、竹器、木器。。。与生活或农作相关的物品大大小小一应俱全。还有杂粮、山货、糖果、酱料。。。甚至孩童的玩具都品类繁多，瓷娃娃、布偶、拨浪鼓、七巧板、竹蜻蜓，石陀螺，摇铃、响鱼哨。

元郴两眼放光，兴奋地东摸摸西瞅瞅，他在柜上取了一张花脸谱，又拿了一尖顶竹编帽扣在头上，朝不远的萧齐悄声喊道，“三哥，瞧我，可像山神？”萧齐正见墙边挂着蓑衣，给他扔了一件过去，又指了指墙角，“山神，这儿有雨靴，要吗？”

元郴做了个鬼脸，“山神赤脚，不穿雨靴。”

瑾宁浏览了一圈，独独伸手取了一个瓷娃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童趣盎然，且服饰精巧，令人耳目一新。

晨兮上前道，“婶婶也喜欢巧儿？楼上有成套的。”

“没想到咱家也有巧儿卖，这模样真讨喜，比京陵的更细腻精致。京陵管这个叫摩罗，一套大约五六个娃，价格堪比上等朱钗，得一二百两银子，有的更贵。小姑娘喜欢这些。我曾打算买来送人，总觉得不值当，作罢。”

玥兮捡了话道，“就这瓷娃娃卖几百两银子？这银子够我们沣谷一家农户几年的花销了。它是镶了金还是镶了玉？”

瑾宁道，“傻丫头，不一定是金银玉才贵气，论货品有市就有价。如今京陵的贵族小姐们盛行收藏这娃娃。女孩子生辰、乞巧或是及笄礼都流行送这个。几百两银子还供不应求，时常缺货。在权贵世家的眼里，莫说几百两银子，就是百金也不在话下。”

玥兮掂起一个在手里，“这小瓷人儿是能吃能穿还是能用？贵且不说，一碰还碎。阿姐，且到京陵开个铺子吧，那儿钱多人傻。”

晨兮忙道，“玥儿，你同十六一道去合香斋，挑些果脯和糕点带给你的师父师姐，明日天不亮你便要启程了。”

玥兮一拍脑袋，“这么重要的事竟差点忘了，大师姐二师姐最喜欢吃合香斋的核桃酥，还有三师姐六师姐喜欢吃梅子糕花杏脯。”玥兮见晨兮在袖笼里取碎银，摆手道，“别给我，让十六哥付银子。”说罢拉上门口挺立的周十六，一溜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