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事,商鞅与秦惠文王之间的恩怨愈加复杂起来,仇恨的种子被种下,并且迅速发芽。
所幸秦惠文王是一个通情达理的明君,私人恩怨其次,国家社稷为大,并没有将对商鞅的不满带到朝堂之上。
但是,能够如秦惠文王一般恩怨分明非常人能够做到。比如太子傅公子虔就做不到。
公子虔能够成为太子的老师,肯定不是简单人物。他因商鞅割他鼻子一事耿耿于怀。
可以想象,一个很有名望的人却没有了鼻子,但是放到现在,也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耻辱的事情。
公子虔心中的怨与恨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毕竟商鞅当权,秦孝公是他有力的后盾。
公子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忍气吞声“杜门不出八年”之久,直等到他的学生秦惠文王登上王位,公子虔认为他报仇报冤的时机到了。
这么多年的隐忍终于爆发。他在秦惠文王面前告发商鞅变节。
随着公子虔的诉状,纷至沓来的还有众多宗室旧贵族的上书,大好时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众愤难平这种情形之下,秦惠文王思量片刻,为一人而令众人愤怒,这实在是划不来的交易,暂且不论商鞅是否通敌变节,先将他抓获了再说。
对于秦惠文王来说,杀商鞅以平民愤,这是一个不难的选择,而且他自己也不爽商鞅。
并且此时变法已经成效显著,深人人心,没有商鞅,变法依旧会在既定的轨道上继续前行,所以并不是非商鞅不可,商鞅就像一个工具,一个用过就可以丢掉的工具。
既然如此,他的价值也就不长远了。而宗室贵族却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仅势力强大,而且有更丰富的利用价值。
一个国家的稳定与强大,这是多少性命,多少鲜血才换来的。
对个人而言,生命诚可贵,但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性命如蝼蚁般渺小,此时,为了国家的稳定,牺牲掉一个商鞅又算得了什么?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尽管商鞅对秦国忠心耿耿,更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秦国吞并六国、一统天下奠定了基础。
但是,在一番衡量之后,秦惠文王还是做出了杀商鞅的决定,也许对于秦国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商鞅眼见不利局势越来越糟,又闻秦惠文王要杀自己,知在秦国已无活路,便趁着月色摸黑逃出,往魏国方向而去。
一路奔波,眼见要出关了,又累得要命,便想在客栈留宿一晚,歇个脚,明日天亮了再赶路。
商鞅来到客栈,却因为没有证件而被拒之门外,一连投奔几家,皆是此种结果。
依据商鞅新法,住店要出示证件,没有证件者若是被留宿了,店主也要承担相应的罪责,这就是所谓的连坐法。
商鞅万般无奈,大叹一口气,心中五味俱全,悲喜交加,自已立的法,却将自己给拦住了。
商鞅拖看疲惫的身体继续赶路,人得魏国境内,却被赶了回来,商鞅曾领兵打魏国:魏人对商鞅甚是仇恨,哪里还会收留他?
商鞅终究逃不过一死,这直是商鞅名扬于新法,死于新法,也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了。
对于商鞅此人的评价,历来褒贬不一,司马迁评价他:“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迹其欲于孝公以帝王术,挟持浮说,非其质矣。且所因由婺臣,及得用。刑公子虔,欺魏将印,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明商君之少恩矣。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与其人行事相类。卒受恶名于秦,有以也夫!”
王安石评价他道:“自古驱民在信诚,一言为重百金轻。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
《资治通鉴》中也提到他:“商君尤称刻薄,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
畜鞅的性格之中存在着刻薄少情的一面,这是众多史家的共识。
商鞅的朋友赵良也曾劝诫他留好退路,早作打算,“刑太子之师傅,残伤民以骏刑,是积馋蓄祸也”。
但是,商鞅依旧我行我素,这也许与他所信奉的法家思想有关,他的这种性格成为造就他悲惨命运的一个因素。
不管后人如何评价他,商鞅变法对秦国的贡献却是有目共睹的。
可以说,秦国的崛起与强大正是在商鞅变法之后,仅凭这一点,商鞅就足以被历史铭记,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