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幕起）

（雨夜，小孩潜伏在湿润的草丛中，盯着前方的甘蔗林，那里有两个穿雨衣的人在走动）

刘通（抬头看了眼天）雨越下越大了，吴婶先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儿，保准没人偷。

吴娟（点点头）小心点，前天老王的被偷了，动静很小，想来是雨声遮掩。

刘通:您放心，我年轻那会入伍可是当侦察兵的，耳聪目明，手脚麻利，几个二五仔还是能应付的。

吴娟:你也老大不小了，轻视敌人的毛病得改改，否则迟早栽跟头，先走了啊。

刘通:天黑路滑，慢点儿走，注意安全。

（刘通看着吴娟远去，嘀咕了几句就去巡查。几圈下来，确认没啥人便回了林中早已搭好的小棚。）

（雨小了。）

（大水蛙开始蛙叫，此起彼伏，小孩集中注意力去分辨其中一些杂音。）

（雨淅淅沥沥，水蛙声洋洋盈耳，小孩站起来，水声晃荡，总算听到了如蚊蝇的酣睡声。）

（小孩轻轻地往前走，谨慎的模样如同猛兽捕食。）

刘通:（猛然睁眼，鼾声停止，慢慢地穿起雨衣，拿起叉子。）

刘通:站住!

（小孩闻言，速度加快，背着一捆甘蔗向着竹林路跑，很快不见身影。）

刘通:(气喘吁吁)嘿！这小子好敏锐，而且……这速度太快了…有点邪门，不对，看那身形，绝对没有十岁，哪家的小孩？该不会跟是二五仔一伙的吧？

刘通:刚放下的妄言那么快就破了，好歹也是入伍的……话说回来，那捆甘蔗少说也有几十斤，他却跟玩儿似的背着跑，这路还坑坑洼洼的，该不会真是鬼了吧？呸！兵不怕鬼神，何况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刘通加强巡查，手电筒照了又照，身心疲惫，这才回了棚子。）

（雨停了，棚中再次传出鼾声。）

（次日）

吴娟:小刘啊，吴婶是老了，但目达耳通，身体还算硬朗，也没有老糊涂，你竟编些大话来糊弄我？

刘通:（无奈）吴婶，虽然很邪门，但真没骗你。

吴娟:（瞄了他一眼，确认没说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大雨中潜伏两三个小时，还用蛮力掰下一捆甘蔗，被发现后远远甩开你并成功逃脱，确实够邪门。

吴娟:是不是本村的孩子？

刘通:他们没那个能耐。

吴娟:隔壁村、镇上、县里、市中、省内，怎么也得占一个。

刘通:（笑）吴婶想的太远了，我猜测，那孩子跟二五仔有关系，很有可能是镇上的。

吴娟:今晚或明晚可能还会来，老王那边刚被偷，很可能还会遭殃，你叫上他一起守着。

刘通:成，对了，要不报个警？

吴娟:他们忙着呢，会管我们这些乡下人的蒜皮小事？

刘通:吴婶，你这就不对了，报警不一定有用，但不报警一定没用，况且……哎，吴婶你先别走啊。

?娟:下午再说，现在要处理一些事。

(吴娟退场)

——第二场——

（黄昏）

刘通:（看着眼前崭新的锄头与大叉子，咽了咽口水）吴婶，这就是你上午说的事？

吴娟:防身用，真碰上什么邪门事，还有个退路，况且那群二五仔年轻气盛，吓唬不了还能僵持僵持。

王枢:（拿着吴娟准备的大铲子，）还是弟妹考虑周全，知道换新的。

王枢:今年停了交公粮，想着多种点甘蔗卖钱，却马上遭贼，忒，要是被我抓住，不打到他娘不认识就不罢休。

刘通:叔，牛皮吹吹就得了，现在是法治社会，真干了那事，要进去蹲的。

王枢:（瞪着眼睛看他，一副你小子就不能闭嘴的模样）

吴娟:大前天跟昨晚被偷，今晚可能不会来，但也要守着，罢了，今晚我来守，差不多的时候你们就回去。

刘通:（弱弱地）婶，还是我来守吧。

吴娟:（乜着眼）我的田。

刘通:（缩回脖子）成。

（王枢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吴娟看过来，立马闭嘴）

吴娟:走!抓贼，护田。

——第三场——

（廖文轩，黄茂入场）

廖文轩:茂哥，今晚真动手?

黄茂:不然呢?

廖文轩:几根甘蔗而已，没必要吧。

黄茂:市场的甘蔗贵不贵?

廖文轩:对我们来说，确实贵。

黄茂:这些甘蔗好不好偷。

廖文轩:白天有人在田里耕作，不好下手，晚上，时不时有人守着，但没多大用，确实挺好偷的。

黄茂:这不就行了，偷的人多了去了，公安哪里管的来，而且就算被抓了，也就蹲几天而已。

廖文轩:可是……

黄茂:（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语重心长）文轩啊！你想，你爸没了，你妈就丢下你跟别人跑，归根结底还是你爸穷，窝囊废。你爷年纪又大，种那点地勉强糊口，你又不是读书料，更吃不了苦，你爷走后，你靠谁生活？

廖文轩:（低头不语）

黄茂:偷确实可耻，但总是条活路，总有人要走。陈哥你知道吧，我们现在干的勾当，他七八岁就玩了，人家现在可轻松了，屋一进，手一摸，就换了一辆摩托，换个地方继续生活。那公安也是拿他没辙。

廖文轩:（抬头）我明白的。

黄茂:明白就好。但今晚不是我们动手，是那怪小子，我们接引。那小子有点邪门，七八岁的年纪，几十斤的甘蔗，毫不费力的抱着跑来跑去，陈哥当年都没这么吊。

廖文轩:他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黄茂:那小子虽然阴暗了点，但能在毒辣的太阳底下蹦来蹦去，应该没问题。

廖文轩:茂哥，你真让他加入我们?

黄茂:看着吧。对了，知道为什么那么急着来偷吗？最近收到风声，听说陈哥会回来，并召集一些有偷窃经历的人，去干票大的，我们要是能搭上这条快船，想不起飞都难。

廖文轩:怕是拿我们当挡箭牌。

黄茂:嘿！挡箭牌掉地了就不能护主。

（谈话间，离甘蔗林不远的几个农民收拾农作具回家，而一个小孩子也来到他们身边。）

（小孩入场）

小孩:是现在动手吗?

黄茂:（看着远去的农民）等他们走远些。

黄茂:（对着廖文轩）走。

（黄茂与廖文轩退场。）

（小孩半蹲下来，让高高的杂草挡住身体。）

（吴娟三人入场。）

刘通:（看着远去农民）谢叔他们走了。

王枢:（看向甘蔗林）没少，看来他们胆子还小，有人在不敢来，只敢偷。

吴娟:（环顾全场）谁知道呢，兴许在高高的杂草里躲着。

刘通:要不我去巡查巡查？

吴娟:去。

（刘通一路走，旁边高高的杂草就一路被他的新锄头压下，这种草外表跟稻穗相似，在通往田野的路边小规模生长，他压完了一半，要换另一边，而孩子就在那边中间，离他只有几步远。）

（刘通动了，杂草随之被压下。）

（两步、三步、四步）

刘通:（猛地）谁？

（王枢与吴娟同时看过去。）

刘通:咦？

吴娟:（走过来，看着被压下的草）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刘通:刚刚好像有个人，蹿的一下就没影了。

王枢:（左看右看）你小子该不会也老眼昏花了吧?

刘通:（幽幽地）叔，我当年侦察兵，退伍后也很注意保养。

王枢:新兵蛋子，也叫兵吗？

刘通:叔，你说的好像跟我的视力无关吧……

吴娟:都闭嘴。

吴娟: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吴娟:（看向刘通）确定没看错?

刘通:（挠头）也许看错了。

吴娟:（语气坚硬）准确点。

刘通:（看了看被压下的草，又看了看没啥障碍物的周围）看错了。

吴娟:那不就行了？走吧，趁还看得见天，去翻翻自家的土。

（吴娟三人退场。）

（数十米开外，孩子盯着刚跑烂的鞋发愁。）

(孩子退场。)

——第四场——

(黑夜。)

吴娟:回去吧。

刘通:(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看着王枢)走吧！叔。

王枢:你先走。

吴娟:(挑了挑眉)都回去。

王枢: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吴娟:下午不是说好了吗?

王枢:是。但下午我家婆娘整理东西时发现了顾老弟的遗物，我拿着它，就想起顾老弟对我的嘱咐。

吴娟:（沉默。）

吴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治安很好，公安不是摆设，那几个二五仔既然偷偷摸摸，就证明他们没啥胆量，不会对我怎让。

刘通:(小声地)要不我来?

王枢与吴娟:闭嘴。

刘通:(大声的)婶，为啥坚持要留?

刘通:还把我们支走。

吴娟:(想了想)我想单独见见那孩子。

刘通:昨晚偷甘蔗那个?

吴娟:嗯。

刘通:为啥?婶，那小子很邪门，他昨晚背着一大捆甘蔗，玩似的在湿湿滑滑蓬蓬噗噗的泥地奔跑，过两年不是搞奥运吗？他要是去参赛，就是亚洲小飞人了。

刘通:他能跑这么快，力气也肯定不小，婶，单独留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吴娟:（长久的、缓慢地）因为……直觉。

刘通:啥？

吴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讲的邪门孩子很感兴趣，我感觉，你下午说的人影可能是真的，而且，还会是那孩子。

刘通:（嘴角扯了扯）

吴娟:很可笑是吧。

刘通:（赔笑）没。

王枢:（忽然）走吧，小刘。

刘通:(瞪大眼睛)唉……?

王枢:(对着吴娟)感觉那孩子会单独来?

吴娟:（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是。

王枢:走了走了(拉着懵逼的刘通。)

（走远后）

刘通:叔，咋又同意了？

王枢:刚刚是试探。

刘通:试探?

王枢:（露出追忆之色）她的直觉很准，多次灵验。

刘通:这……

王枢:这不离谱。

王枢:漂亮国有个男孩，他长时间凝视一个直径小于五厘米的物体，物体就会消失。

王枢：听起来很玄乎，但世界上玄乎的事多了去，你吴婶精准直觉就包含其中。

（二人退场。）

（吴娟处。）

(吴娟关掉手电筒，往蓬子走，她拉开蓬帘，转头看向某处，又抬脚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