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天下，能为自己解惑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人了。

“老师这么多年倒是没变过，老师觉得我变了吗？”

轩辕尽节靠坐在藤椅上，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的恩师。

“浮躁了不少。”

“只是不少？老师直接说疯了不是更合适？”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壮烈牺牲了。

轩辕尽节看着自己满是茶水的手说道：“你们是君臣佳话，我跟他是笑话吗？一个推我去死，一个瞒骗我至今。”

“没人推殿下去死，陛下最不可能。”梁桢倒是淡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轻轻的叹息。

“希望吧！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

“演给陛下看的。”

轩辕尽节笑了笑，将袖中的东西放在了梁桢桌上，“是陛下希望我演给众人看，难道不是吗？”

梁桢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拿起了桌上的东西看了看，这像是某种药。

“这是？”

“毒药。”

三月前，轩辕尽节领命于江临点兵十万，远征西戎，他的恩师曾托他帮忙寻找治疗咳疾的药。

只是如今药是回来了，心却不似从前了。

梁桢握着手中的瓷瓶，心中多了丝不忍轻声说道：“陛下是要你摒弃一切能影响到你的东西，以后不要再来了，燕山的那些人我会想办法给你弄走，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什么都摒弃了还算是人吗？”

“陛下不也这样嘛。”梁桢还是把人送到了门口，这也算是善始善终吧。

“不是谁都是畜牲。”

轩辕尽节回头看了一眼梁府的大门，自己当初来拜师时也是这番景象。

“琴栎慎言。”

“哼。”

轩辕尽节没有回宫，而是来到栗琢英府上，反正现在满朝上下都认为自己跟老二水火不容了，自己气愤出宫来找栗琢英商量对策，也不会有人觉得突兀。

“琢英，别转了。”

“殿下，陛下他到底何意？这栗家军是您的亲军，让我转投二殿下？这不是……，”这时他想到了什么。

“陛下他真有废制重整之意？可为什么要整顿您的亲军呐？”

轩辕尽节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想这些，栗琢英对自己的女儿那是万般疼爱，今日却一字没提。

“他是想天下军队都归八大营，但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陛下还把神机营给章剑清。”

“那我们就这么干坐着？”

“是时候培养我们自己的人了，现下八大营主将都是当年跟随陛下打江山的，他们之所以听我的只是因为我是他儿子，永远不会背叛大渊，衷心有余但有些事不好经过他们的手。”

轩辕尽节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面前的人，这些都是他这些年从战场上记录下来的。

里面的人大多出身微寒，却胆识过人，排兵布阵有的一手，只要给他们机会，以后就会是自己强有力的臂助。

“对了，老二的事你多费心，一定要尽心竭力，必要时可以舍弃我。”

“您是想让我假意投靠二殿下？只是陛下会信？”

轩辕尽节站了起来，摆了摆衣袖就像此事与他无关一样。

“我本来也就不打算瞒他，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官信。”

他总觉得自己这老子不安好心，神机营是八大营中战力最强的，而这章剑清也是个自命不凡的人。

“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你在让我想想，想想。”

轩辕尽节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以前这些事都有梁桢替他琢磨，可如今他是谁都不敢全信了。

这时他想到了什么，凌玉死的时候跟自己说，西戎军里有大渊的影子。

难不成有内贼？想不通。

“你帮我查个人，就查章剑清。”

“军部不是都有记档。”

他回头看着栗琢英，此人还真，只适合领兵，自己还是得找个军师才行，梁桢算是废了。

轩辕尽旻就不错，也算是自己这弟弟偿了自己的情。

“我就要，不能记档的。”

“您怕是怀疑他要造反——！这不会吧。”

轩辕尽节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这是真敢想，自己都没有想过，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自古被逼反的又不是没有，自己是该，多想想了。

“琢英，哪天我要是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讲这些，但就目前来讲，自己完全就是被动的，要是自己的老子动了杀心。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这些陪着他一路厮杀过来的旧部，那是他不容触碰的逆鳞，谁碰都得死。

“殿下，我看着陛下不是这意思，只是时局不明我们先观望观望吧。”

与其说是观望，不如说是鱼潜水底慢慢来。

“你说的是，我先走了，这几天我不方便出宫，除了神机营，其余的不得我令不得出营。”

轩辕尽节搂着栗琢英说道：“我们没必要趟浑水，等我弄明白神机营的事再做打算。”

回到宫里已是傍晚，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二殿下吃过了吗？”

轩辕尽节在宫里搜索着自己这倒霉弟弟的影子，可连衣角都没见到。

李安兰回道：“殿下，二殿下被陛下叫走了，陛下说让您回来了去玉清宫见他。”

这个他是指谁，谁知道。

轩辕尽节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的碗砸了。